53 山雨欲來
小說: 百年猶未晚 作者:banana冰棍 字數:2114 更新時間:2021-06-30 18:52:44
將安景送到別墅的門前,張師傅便徑直離開了。這麼長的車程里,他沒有對安景說任何的話,只是在臨走前,對他點了點頭,滄桑的臉上帶著些許笑意。
安景也對他報以一個淺淺的笑容。
大門並沒有鎖,他推開了門走了進去,沾了水的鞋面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音。
寬廣的大廳竟然沒有點上一盞燈,那些傢具和油畫都被籠罩在漆黑中,安景看不清任何東西,正欲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筒時,燈便全部亮了起來,金黃色的光芒刺痛了他的眼睛,他忍不住用手擋了一下。等到他適應後放下手臂,便看見林白洲站在自己幾步開外的位置,靜靜等候著自己。
他的黑髮整理得一絲不苟,露出了飽滿的額頭和深邃的暗紅眼睛,皮膚比往日看著還要蒼白,身上穿著黑色的長風衣和西裝褲,更顯得那身材頎長。
安景看到他竟有些不知所措:「我……」
「過來坐。」林白洲緩緩開口,聲音清冽深沉,就像是屋外的雨聲。
林白洲為他拉開餐桌前的椅子,安景小心翼翼地坐了下去。他覺得林白洲看著有些陌生,表情冷淡,禮貌恭敬,他快要以為自己過去是不認識這個人的。
「呃,這麼晚了,還要吃飯嗎?」安景問他,能夠聽到自己聲音的回聲在空蕩的房間里迴旋縈繞。他覺得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呆板,就像是機械發出的聲音。
林白洲嫻熟地啟開一瓶紅酒。一邊在高腳杯里倒酒,一邊對他淡淡地說:「我們是來談正事的。如果你餓了,那麼很抱歉,這家裡的所有傭人都離開了,現在只剩我們二人,你只能忍著。」
明明是句普通的話,聽上去卻像是在威脅安景,林白洲似乎是在警告他,在這四下無人的地方,就算把他殺了扔進後面的深山,也沒有人會發現的。
安景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他清了清嗓子,鄭重其事地開口:「那好吧,咱們就省去不必要的對話。林白洲,我要和你分手,希望你能接受。我想說的就是這麼簡單。」
林白洲搖晃著酒杯,凝視著透明杯壁上殘留的深紅色液體,冷淡地開口:「我不允許。」
安景覺得好笑,問他:「怎麼,咱們好聚好散不行嗎?」
「看看我的眼睛,它們的顏色依舊沒有改變,」林白洲抬起狹長的眼眸,「你答應我的事,還沒有做到,我不會放你走的。」
安景攤開手,說:「行,我做不到,我反悔了。而且都過了這麼久,你還是沒有任何變化,我對你也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為什麼不分手?」
「這種拙劣的借口,恕我拒絕。」
「林白洲,那你想要什麼理由?」
林白洲嚴厲的目光死死鎖定住安景:「你是不是愛上別人了?」
安景愣了愣,很坦率地點頭,理所當然地對他說:「對,沒錯,我有別的對象了,我已經不愛你了,這個理由可以了吧。」
「跑去給我的秘書說要和我分手,連我的面都不敢見,安景,為什麼你的心意可以這麼隨意?」林白洲突然站了起來,憤怒地猛拍了下桌子,桌上的東西都隨之顫抖起來,「我問你,我究竟做錯了什麼,你非要離開我不可?」
安景冷眼看著他暴怒的樣子,唇角逸出嘲諷的笑意:「你做了什麼,只有你自己清楚。」
林白洲背過身去,走到了酒櫃邊,漠然道:「我不知道。」
林白洲的酒杯還毫無戒備心的放在桌子上,安景趁機將放在上衣口袋裡的玻璃瓶抽了出來,輕輕擰開了瓶蓋:「你再好好想一想,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一直在隱瞞我?」
「你信了那個占卜師的話,對不對?」
安景將空掉的玻璃瓶重又塞回自己口袋裡,說:「我本來是半信半疑的,但是那晚我回家沒過去過久,那個占卜師就莫名其妙的死了,洛洛也說是你襲擊了她,這叫我怎麼能不懷疑你?」
林白洲驀然回身,大步走到安景跟前,抓住了他的肩膀:「小景,那些事都和我沒有半點關係,我可以和你解釋。」
「解釋?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吧,就像是發怒卻無能為力的野獸,」安景冷笑著,「如果你要我相信你,那麼你就最後告訴我一次,是不是你殺了我的母親?」
林白洲的手漸漸滑落下去,憤怒的神情蕩然無存,變成了濃濃的痛苦和恐懼,過了良久,他不得不開口告訴面前的人:「是,這件事我無法否認。」
安景站了起來,幾乎要踢翻了椅子,他握緊雙拳,對林白洲吼道:「你為什麼要殺她?!原因呢!」
「……抱歉。」林白洲毫無底氣,只能這樣告訴他。
安景喘著粗氣,一點點平復了情緒:「林白洲,你要是不想講就算了,我也不想聽你說的任何一句話,反正都是不可信的,我真恨自己當初瞎了眼,沒有認清楚你的醜惡本質!」
林白洲眸色深沉,端起自己的酒杯,將杯中的紅酒悉數飲下,他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在隱隱作痛,這種身體內隱約疼痛的滋味,他已有百年沒有感受到了。
安景也舉起自己的高腳杯,將酒喝完,哈了口氣,惡狠狠地對他說:「這杯酒喝下去,我們以後就再也不會有聯繫了,明天我就去提交離職申請,咱們就當做從來都不認識,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就此別過。」
「小景,你不要走,」林白洲突然抓住他細瘦的手臂,哀求道,「我願意做所有的事情來彌補你,留在我身邊,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安景憤怒地甩開他的手:「滾開!」
林白洲卻不依不饒地重新抓住他,大聲道:「不,我不會讓你走!」
安景猛地推開他,罵道:「撒手!你是不是有病?」
撲通!!
安景的手剛碰到他的外衣,林白洲突然倒在了地上,像離開了水的魚一樣,張大了嘴喘氣。瞳孔驟然縮成了針孔般的大小,本就白皙的皮膚此刻開始泛出了淺灰色,他向安景伸出了手,想要去抓住他的褲腳,結果手指還沒碰到,他就痛苦地收回手攥住了自己左胸口的衣服,唇齒間發出了痛苦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