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紀輕輕的煞氣怎就這麼重？」老闆撇嘴，描摹得極細的眉梢微微挑著，「打得一個生靈魂飛魄散造的殺孽太重，就算你代價給的足夠多我們也不樂意接你這單生意。」

成現嘆了口氣，起身便是要走：「既然如此那我還是不打擾了吧。」

老闆輕吸了口氣，曲起手指在梨花木的桌面上敲了兩聲：「這麼急著走難不成是怕老闆我吃了你不成，魂飛魄散不行，但是咱能叫她不再纏著你啊。」

「是唄，你自己沒發現被女鬼纏上後格外倒霉嗎，我看那女鬼戾氣那麼重要不了多久怕是就要剋死你了。」阿濃附和道，說得太激動腦袋差點從脖子上掉了下來。

「代價是什麼，總不可能白幫我的吧？」成現的大拇指無意識地搓動著食指。

連恩拿過賬本朝後翻了兩頁，濃眉不自覺地挑起，思忖片刻，將賬本遞給了老闆。

老闆接過賬本，下意識地和連恩對視一眼，貝齒輕輕咬住下唇，好一個濃艷得宜，連恩鏡片下的眼睛閃過暗芒，喉頭上下滑動，食指摁在老闆的唇上，聲音喑啞：「老闆，不如就要他的愧疚吧。」

老闆微微點頭，看著應該是滿意的：「好。」

「愧疚嗎，你們確定只要這個？」成現詫異地問道，心裡卻有幾分竊喜，鎮京說的賠進一生的交易讓他心裡慌慌的，如今卻安了大半。

愧疚，這種情緒實在太陌生了，陌生到他從未擁有過。

「當然了，做生意的嘛，最重要的就是誠信啊。」老闆眯起狐狸眼，像只偷了腥的貓一樣。

成現點頭：「那當然好的。」

老闆勾起連恩的手輕輕搖了搖，像是在撒嬌，在成現看來倒是有些附和他面上的年紀了：「連恩吶，既然是鎮京介紹來的，那咱就順帶著送他些好吧。」

連恩緊了緊手，恭敬地頷首：「如您所願，我的老闆。」

成現聽的雲里霧裡，他最後的意識就是阿濃憐憫的目光和一個緩緩向他走來的紫衣女人。

「少爺、少爺……您快醒醒啊，老夫人到處找你呢。」老嫗喚起睡得迷迷糊糊的公子哥，嘴上是嫌棄眼裡眉間卻儘是慈愛，「您瞧瞧您吶，這都快成親的人了，怎麼還是像個孩子似的不著調。」

「我？成親？」他有些懵。

老嫗嗔了他一眼：「怎的這一覺還睡傻了呀我的大少爺！」

他四處環望，房子是古時的修飾，面前的老嫗也一副下人的打扮，他一時有些迷茫：「我是誰？」

「少爺，您是咱新安曹家的大公子登官啊。」老嫗還以為他夢魘著了未曾清醒，面上不禁透著些擔憂，「少爺可是在為成親心焦啊，您可莫要如此啊……老夫人不會允許的，那李家小姐相貌端正，相處一陣子少爺你就收心了呀。」

「不，我不是，我是成現。」他喃喃道。

「不是，你是曹登官啊，你是曹登官啊。」那老婦人不知何時湊到了他耳邊，噴灑在他耳廓的氣卻是冰涼的，「你不是成現，你是曹登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