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律康抿唇，沉默片刻，道：「我已被詔安，就在軍醫處，你有需要隨時找我。」

「不需要。」

他有傷了，一把粗鹽即可，來軍醫處，只是走走過場，沒人會真的在乎他，都只會有目的的嫌棄他。

「你……」

音律康突然想罵人，他從來不知道生氣是什麼感覺，因為自小到大，都是他把別人氣到吹鬍子瞪眼，這次遇到翟卿塵，他算栽了。

「不管怎麼樣，你自己的身體，你自己注意，只有活著才有希望，死了，化作一捧黃土，就真的什麼指望都沒了。」

音律康從懷中拿出一個藥瓶子，硬塞給翟卿塵，「這是上次遇見你之後，調製的安胎藥，只是沒想到真的還能在遇見你，一日一顆，一個月的量，吃完了，找我。」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看你順眼唄！」音律康起身，又道：「我該回去了，有什麼事情，直接來軍醫處來找我，記住，你最後的命是我的。」

「你的醫術那麼好，居然甘願做個藥童，到底有什麼目的？」

「我是被抓來的，難道我還要累死我自己嗎？」音律康翻了個白眼，咬牙切齒道：「我還真不知道現在詔安，都這樣了嗎？」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你們自願入伍，不會有人強迫你們。」

「你這話說的，我要不是肩不能提，手不能……」音律康發覺翟卿塵冷淡的眼神看著自己，他最後撇撇嘴，道：「好吧！是我不願，只要開始打仗，生靈塗炭，百姓遭殃，我不願打仗，行了吧。」

翟卿塵沉默片刻，道：「沒人喜歡打仗，我也不喜歡。」

音律康撓撓頭，不想在這件事情上糾結，他起身道：「我得回去了，這藥記得吃，我還會給你配藥，不管你想幹什麼，只有活著才有希望，死了，化為一捧黃土，想幹什麼都沒機會了。」

「記住，你這身體只能是我的，就算死了，也只能是我的……」

研究屍體。

音律康說完，也不管翟卿塵願不願意，直接擺擺手走了。

翟卿塵愣愣的看著手裡的藥瓶子，帶有餘溫的安胎藥，他都覺得燙手。

從他的記憶里，音律康是第二個對他這麼好的人，好到他都有點害怕，呈了音律康太多的情，他沒機會還的。

他不想有人對他好，這感覺太堵心，他太容易紅眼眶，眼淚不受控。

如果一直有人對他惡言相向，他就會覺得這世上的人都討厭他，反正不會有人喜歡他，活著又沒意思，做完了他該做的事情，死，對他來說就是解脫。

可冷不丁的就會冒出來一個人對他好，他根本不想接受，人情這東西，他還不了，又不能以命相許，因為這命是李羨的。

到頭來，什麼都不是他的。

翟卿塵把藥瓶子放到懷中，慢悠悠的站起來，他低頭看到他坐著的地方有血跡，隨手一摸，褲子上濕漉漉一片，黏在手上的都是血，他怔怔的看著染血的手指。

「我出生的時候，是不是生我的那個人，也流了很多的血？他會不會疼，有沒有不想要我，有沒有想過他的孩子有這樣的一生，有沒有後悔？」

沒人回答他的問題，然而麻煩接踵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