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天上地下（2）

地宮正殿，南丘坐在巨大的王座上，嘴角含笑，不溫不喜。

無情、無傷分立左右。

天界二皇子宿夜坐在右席。

身著薄紗的美貌舞姬在大殿中央翩翩起舞，一旁的眾樂師皆在聚精會神地演奏舞曲。

樂聲動聽，舞姿曼妙，本是美好的事物，宿夜卻只有一個感覺--懵。

他單槍匹馬，不顧父皇的命令來到鬼界，就是為了見到令天下人心惶惶的虛空之主，從他的口中問出自己姐姐長雲公主的下落。

卻糊裡糊塗地和兩個鬼使打了一架，可惡的是竟然還打敗了，然後被關在地牢里，見到那虛空之主南丘後卻被他懟得啞口無言。

現在又坐在地宮的正殿之中，欣賞著舞姬的舞姿。

他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鬼王殿下，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肯回答我的問題。」

「什麼時候都可以。」

南丘沒有看他，而是一動不動地注視著起舞的舞姬。

那你…為什麼不在地牢就告訴我！

宿夜覺得這虛空之主很是無賴。

「那現在就告訴我吧！」

「好，你問。」

「你是千古以來第一個虛空之洞的出世者，一千年前我的姐姐長雲公主也進入了那個黑洞，但千年來了無音訊，我想問你，你可知她現在身處何處？」

又是那一雙明亮的眼睛，執著誠懇，讓人羨慕。

「她死了。」

南丘飲下了一杯酒，說得很是漫不經心，神情也沒有分毫改變。

她死了…怎麼可能…那麼強的姐姐…不…不可能…她不會死…

宿夜一下子站起來，眼睛裡似有一團火焰，熾熱而可怖，他身子有些顫抖，他放在桌上的雙手骨節泛白，指甲竟陷在木桌里，留下一道深深的劃痕。

「你說謊。」

他抬起眼，兇狠地瞪著王座之上的南丘。

「信不信，隨你。」

南丘還是沒看他，語氣里是滿不在乎。

樂師還在奏樂，舞姬仍在起舞，這一切都令宿夜感到恥辱。

「再告訴你一個事情吧，你知道殺死你姐姐的是誰嗎？」

南丘嘴角帶上一抹笑意，有些玩味的意思。

他突然拔出腰間長劍，不發一語，目光兇狠，劍光銳利，直指座上的南丘。

南丘冷笑一聲，目光輕蔑。

「你猜對了，我殺了你的姐姐。」

一下子，宿夜被憤怒所支配，撕心裂肺地喊道：「我殺了你！」

這一聲吼，令樂師放下了手中彈奏的樂器，令舞姬停止了起舞的步伐，他們沉默著紛紛退避在一旁。

吼聲震天，更多的卻是撕心裂肺般的痛苦。

千年的尋找，千年的期盼，等回的卻是一封冰冷的死訊…

殺意滔天，劍勢狠厲，他一劍竟破開無情無傷二人，直指南丘。

卻一下刺空，巨大的王座被劃開一道深深的裂痕。

「你知道，我是如何走出那虛空之洞的嗎？我殺光了那裡所有的人，一個不剩。」

冰冷的話語自宿夜身後響起，他正欲回頭，一雙蒼白的手卻輕輕地落在了他的肩膀。

「跪下。」

冰冷肅穆，威嚴而令人畏懼，南丘居高臨下地看他，眼中是不可一世的高傲。

他甚至來不及思考，便被一種巨大的壓力壓垮了肩膀，生生地顛落在地上。

「你過於猖獗了，宿夜。」

他將手放在宿夜的脖子上，然後慢慢收緊。

突然，一道銳利的劍氣迎面朝他劈來。

他不躲也不閃，眸中一瞬暗光閃過，那劍氣竟在一瞬間化為虛無。

「藏了這麼久，你很沉得住氣啊。」

南丘慢悠悠的調子有些嘲諷的意味。

在大殿中央有一男子長身玉立，著一身銀白鎧甲，手握一把通體雪白、銳利無比的長劍，他目光冰冷地看著南丘，不發一言。

南丘也細細打量著他，片刻後不禁開口調笑道：「這位公子，真是生的俊朗啊。」

那男子卻仍面不改色，迅疾地舉起長劍，直指南丘。

「可惜了，是個啞巴。」

南丘不無惋惜地說道。

劍來，他側身閃過，劍再來，他便乘著那劍氣直上，輕盈盈地站在那柄雪白的長劍之上。

長劍立即翻轉，鋒利的劍尖直刺向他，他便輕輕落地，不慌不忙地再次閃過。

眉目俊朗的男人順勢來到了宿夜旁邊，他把宿夜宛若一個幼子般小心翼翼地納入自己的羽翼之下。

「你是宿夜的哥哥，天界第一戰神連戰。」

南丘站在他的面前，肯定地說道。

「鬼王好眼力。」

連戰冷冰冰地回道。

「原來你不是個啞巴。」

說著，南丘就一陣青煙似地了去無蹤。

連戰站在原地，沒有動作，他輕輕地拍了拍宿夜的肩膀，說:「你起來。」

宿夜怔了一下，才站了起來，然後滿臉疑惑地問道：「哥哥，你怎麼來了？」

連戰沒回他，低聲說了一句：「來了。」

從四面八方憑空出現一團團黑色的煙霧，那煙霧又很快地變化成一個個面目猙獰的妖怪，發出一陣陣恐怖的怪叫迅猛地撲過來。

連戰立即揮出一劍，劍鋒帶著崑崙山的寒氣，一劍就使得面前可怕的妖怪凝結成冰。

那寒氣來勢兇猛，令整個地宮都置身於一片嚴寒之中，層層冰雪嚴絲合縫地覆蓋在地宮的石板上。

一旁的無情與無傷凍得面色更是慘白，無情在微微地發抖，無傷則緊緊地抱住了自己，心中充滿了厭恨，無數句髒話堆在喉嚨正呼之欲出，卻被凍地說不出一個字。

躲在暗處的還有兩個樑上客人，一個一身黑衣，遮著塊隨意從衣服上撕下來的黑布，正凍得翻白眼，一個一身白衣帶著一個面目猙獰的妖怪面具，凍的身子不住地發抖，這一黑一白正是昭華君與文曲星君。

昭華君悄悄伸手摟住了文曲星君，輕聲伏在他耳畔說道：「靠近點，可以暖和些。」

文曲星君能感受到他呼出的熱氣和溫暖的手臂，他不知道自己悄悄地紅了臉，也沒有拒絕，小聲地說了句:「好。」

突然，一個聲音自嚴寒中傳來，並不溫柔也不威嚴，有點發抖。

「不打了，我認輸。」

南丘從虛空中浮現，臉頰凍地通紅，也有點發抖，他是真的懼寒，也怕熱。

連戰挑挑眉毛，又一劍，破去了萬千寒冰。

暗處的昭華君卻仍沒有放開自己的手。

「連戰大皇子，你們來闖我這地宮又如此大動幹戈，我都可以當做沒看見，你們走吧。」

南丘的話有點示弱的意思，但也很好地給了天界二人石階下。

連戰仍舊沒有說話，他徑直地朝出口走去，宿夜有點焦急，他不解又憤怒地看著自己的哥哥，質問的話正要說出口去。

突然，連戰轉過身來，冰冷的眼睛中殺機暗起，他說：「姐姐的命，我會討回來的。」

南丘笑了笑，回道：「我等著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