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辰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感覺自己從未有過的清醒。小羊不知去哪兒了，整個病房空蕩盪的。姜辰腳步懸浮下了床，從桌上的一堆雜物中找到了自己的手機。一堆未接來電和未讀信息，絕大部分來自姜家和公司。

小羊下樓去買了一份小餛飩，回來見老闆醒了開心地叫出了聲：「老闆你醒啦！餓不餓？這兒有你最愛的小餛飩哦！」

姜辰盯著手機熒幕眉頭緊鎖：「小予的詞條怎麼回事？你知道麼？」

小羊把餐盒打開晾著，走近撇了一眼，是蔣媛發來的信息。

「昨晚開始就有的。小艾他們說想先問問我們的意見。蔣媛姐的意思是選擇權在你。」

姜辰和湯晞予的關係在圈內已經不算秘密，粉絲們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這幾年國內同性婚姻剛合法，部分藝人會選擇公開。但姜辰和湯晞予最大的顧慮在於兩人都在事業上升期，真官宣了脫粉是必然。

「小予呢？」

「湯老師在隔壁睡覺呢！要我過去喊他嗎？」

姜辰笑著擺擺手：「不用了。我自己去。」

湯晞予窩在沙發上睡的正香。半小時過去，幾道殘陽透過窗簾縫隙映照在小孩兒的臉上，他不自在地動了動。姜辰啞然失笑，上前把窗簾拉好，又幫他將毯子提了上去。

「醒了？」

湯晞予懶洋洋地揉了揉疲乏的眼睛，半睡半醒間勾住姜辰的脖子，湊近了臉頰「啵唧」就是一口。

「太困了！我還要睡！你陪我～」

姜辰颳了刮他的鼻子，縱容地一起躺了下來。兩個平均身高188的人擠在一張沙發上並不好受，不過因為是愛人，也甘之如飴了。

「小予。」

「嗯？」

「我們公開吧。」

湯晞予：？！！

湯晞予一個鯉魚打挺翻了起來，瞌睡蟲早跑個沒影兒。

「我沒聽錯吧？你……你要公開？」

無論是半年前還是現在，他們兩個在一起的時候都心照不宣地避開了這個有些殘忍的現實問題。

「嗯。」

姜辰的眼中的光清亮、冷靜，餘下的只是湯晞予一個人的倒影。

「你考慮清楚了？不會撞傻了吧？」

湯晞予伸手摸了摸姜辰頭上的紗布，手被抓得緊緊的：「小予，我現在很清醒。你不願意嗎？」

「當然不是！我，我只是……」姜辰表情認真，一點兒都不像是昏了頭，可湯晞予還是不敢相信，「你不再想想？還有問題沒有解決。比如你的記憶……」

「小予，我全想起來了！」姜辰臉上透著急切，「所有！我們在一起的所有！」

湯晞予驀地愣住，胸口像被巨浪撞擊著，洶湧澎湃，很快又歸於平靜。他半眯著眼，似乎是在確認著什麼，半晌不出聲。

「小予，我知道，我失憶的這段時間對你造成了不可彌補的傷害……」姜辰哽咽難鳴，像捧著一隻易碎的瓷娃娃一樣將湯晞予捧在懷裡，「對不起。」

「不是，你怎麼突然……」

姜辰態度180度大轉彎，先前說放下過去重新開始的是他，如今重新拾起記憶的也是他，湯晞予被折騰得雲里霧裡。雖然姜辰今天剛恢復了全部記憶，但上次從亞馬遜回來他們已經重新在一起了。他不明白姜辰出了一場車禍多出來的愧疚感源在哪裡。更何況姜辰還是因為他才受的傷。邏輯完全不通啊？一覺醒來他錯過了什麼？

「姜辰，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空氣有一瞬間的凝固，姜辰莞爾一笑：「沒，沒啊……」

姜辰演技沒的說，但一對上小孩兒他死活扯不出謊來，每次挺不過三秒都會露餡。

「快！老實交代，你不會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兒吧？」湯晞予越想越真，毫不費力地將姜辰按倒在沙發上，「快說！是哪只小狐狸精？！敢搶我湯晞予的人？」

「這個真沒有！」

「那就是別的！」湯晞予眼珠子轉了轉，「難道小羊已經查出來了？那人真是你的私生？」

「什麼私生……哪個人？」

姜辰剛醒就過來了，還沒聽小羊提起車禍的調查結果，導致他和湯晞予的對話現在牛頭不對馬嘴。

「肇事逃逸的那個人啊！你不知道？」

姜辰老老實實答：「不知道。」

「哎呀！那到底是為什麼呀？！」

姜辰這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有時候真讓人窩火。湯晞予忍無可忍站了起來，氣呼呼地指著門口：「要麼說清楚，要麼給我出去！你自己選吧！」

姜辰茫然無措地從沙發上起身，摸了摸鼻子：「其實也沒什麼，就是……你又多了幾個黑詞條。和我有關。」

湯晞予立即變了臉，要出門去找小艾拿手機，被姜辰急急擋住了去路。

「小予你別衝動！事情沒你想的那麼嚴重。」

「沒那麼嚴重你們一個個的還都瞞著我？」湯晞予不悅地撇撇嘴，「這些年罵我的人多了去了！我早脫敏了。被嘴幾句又不會真的怎麼樣！你們沒必要這樣大驚小怪啊。」

姜辰好笑又心疼：「總歸是負面的話。看多了影響心情。」

湯晞予從姜辰的話猜出個七七八八，索性什麼都不管了：「好吧好吧。聽你的！」

「那公開的事，我們讓兩邊團隊做好準備吧。」

湯晞予攀上姜辰的脖子，摩挲著他白玉一般的脖頸，極有暗示性地挑逗：「姜老師比我還急。這都不像你了。」

姜辰不負所望抓住他的手重新把人摔到床上去，不由分說壓了下來：「湯老師帶壞的，可要負責到底。」

「嗯哼～」

「咳咳！那個……」

孟回敲了半天門沒人回應，還以為裡面出什麼事了，沒想到進來之後場面這麼尷尬。

湯晞予面色不善地從姜辰身下鑽了出來，沒好氣道：「孟醫生有事？」

孟回正兒八經地說：「姜先生，作為醫生，我有責任建議你一周之內最好不要進行劇烈運動。」

湯晞予和孟回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覷，他想把孟回埋了的心都有了：「孟回！」

孟回窩心地關上房門，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職責所在。不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