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頭暈的癥狀有所減少嗎？」

「是的。」

「發作時感到噁心嗎？」

「不會。」

「頻率？」

「三天左右會出現一次。」

「每次頭暈會有比較特別的觸發點嗎？例如看到某個動作，聽到某件事，或者遇到某個人？」

「不算吧。」

「不算？具體什麼情況？」

「看到以前的一位朋友或許可以恢復零碎的記憶片段，但每次的記憶點都不完整，邏輯也很混亂。」

孟回摘掉聽診器，輕笑著站了起來：「以前的朋友？晞予嗎？」

「個人隱私……」姜辰沒有深聊的意願，笑意還算溫和，「孟醫生也要過問？」

「非必答題。介意的話我不多問」

孟回不以為然地聳聳肩，將病曆本重新封了起來放進左邊抽屜，慵懶的語調一如往常：「不過我給出的建議是姜先生應該盡量避免和這位朋友產生非必要的接觸。這樣可以最大程度減少發病機率。」

姜辰沒有接孟回遞過來的水，起身告辭：「謝謝孟醫生。還有工作，不打擾了。」

「姜先生慢走。」

出了醫院大門，姜辰仍感覺到不適。

孟回是一位非常盡責的醫生，專業能力毋容置疑，長相帥氣，風度翩翩，但姜辰莫名對他產生反感。難道真是因為他和湯晞予那則八卦新聞？他在吃醋？

姜辰甩甩頭，正要上車，忽然被人叫住。

「姜老師！你怎麼在這兒？」

林景琛摘了墨鏡，快步走近：「生病了嗎？」

「沒有。我……我有個朋友住院了，我過來探望一下。」

姜辰沒想到他把自己包裝得這麼嚴實還能被認出來，一時有點尷尬。

「擇日不如撞日！姜老師一起吃個飯吧？」

「蛤？」

林景琛帶姜辰去了一家茶餐廳。

「你喜歡吃粵菜？」

林景琛點點頭：「是啊！這家店的紅腸和燒臘不錯，你……」

「姜辰？！」

林景琛手一僵，認命地回頭——果不其然，是那個中二花瓶！他身後還站著個身材高挑的男生，戴著金框眼鏡，那是……

孟回被迫隨著某人停止前進的步伐，不是滋味地感慨：「姜先生也在啊！晞予，另一位是林，林……」

「林景琛！」

湯晞予瞪了孟回一眼，沒好氣地搶答。他十分自來熟地從姜辰旁邊拉了張椅子坐下，撇撇嘴：「不解釋一下？」

姜辰倒了兩杯茶，完全在狀況外：「解釋什麼？」

湯晞予：？？

孟回拍了拍湯晞予的肩：「別打擾人小情侶約會啦！」

林景琛對孟回的好感度瞬間蹭蹭蹭往上漲：「其實不介意一起拼桌的呢！怎麼稱呼？」

「林先生叫我孟回就可以了。」

「請坐請坐！」

萬千世界兜兜轉轉不過是個小圓圈，緣分來了躲都躲不掉。孟回看湯晞予一點也沒有要走的意思，點點頭，不見外地坐下了。

「第一次來？」

「嗯。你是這兒常客？」

「對！酸辣鴨掌不錯！去骨的……」林景琛和孟回討論到一半，抬起頭問姜辰，「姜辰，你要不要試試？」

湯晞予趁林景琛一個不注意搶過菜單，嘖嘖嘆道：「鴨掌啊？高脂高油！姜辰肯定不喜歡！還是點個椰汁粥吧！」

姜辰的表情無奈又好笑：「不用管我，你們隨意。」

林景琛小人得志地揚了揚下巴：「聽到沒有？就要鴨掌！再加個小龍蝦！」

湯晞予氣憤地跺了跺腳：「林景琛你……」

孟回眼疾手快地制住湯晞予呼之欲出的拳頭，無言笑了笑，接過菜單把剛剛念過的菜名都勾了一遍，又隨便點了幾道小吃和青菜。

湯晞予不喜歡海鮮，對服務員端上來的麻辣小龍蝦嗤之以鼻。林景琛惡趣味地抓了一隻在他眼前晃呀晃：「人間美味欸！湯老師，你真不吃？」

「手拿開！」

湯晞予大手一甩小龍蝦直接往隔壁姜辰白毛衣上飛。油光四濺，慘不忍睹。

「姜辰你沒事吧？！」

受害者一臉蒙圈：「沒事……」

林景琛忙找服務員要濕紙巾，責備地看著始作俑者：「這衣服怕是廢了！」

「對不起姜辰！我不是有意的！」

湯晞予想站起來幫忙，被姜辰用手擋開了。

「我自己來。」

「還是我幫你吧！」

「真不用……」

「不就一頓飯嗎？四個人十盤菜……」孟回放下手中啃的精光的鳳爪，卸了手套陰陽怪氣地嘆惋，「吃得跌宕起伏的還有完沒完了？晞予啊，人家不領情何必上趕著呢？要不換一家吧？回家我做給你吃也行啊。」

「憑什麼啊？」

憑什麼是他走不是林景琛走？小龍蝦還不是林景琛弄過來的？！

湯晞予怒氣沖沖丟了紙巾一屁股坐下。他受不了這窩囊氣。萬萬沒想到，都劍拔弩張了，林景琛還有餘力朝他做個「臉皮真厚」的口型。

「你別欺人太甚！」

湯晞予「啪」地一掌下去，整桌的菜都抖了一抖。孟回驚愕地往後縮了縮脖子，卻沒有出手制止。

「抱歉各位！」姜辰去洗手間簡單清洗完回來重新入座，「是我自己不小心！這頓我請！」

孟回在一旁幸災樂禍：「當然！」

一個臨時拼湊的飯局，一頓索然無味的午餐。所有人都疲憊至極，卻沒人真的提前離開。

姜辰和林景琛分別開車來的，林景琛丟了一次蹭車的機會，不無遺憾：「姜老師下次再約哦！等你電話！」

姜辰揮手告別：「好的。」

湯晞予本來跟的孟回的車，但孟回下午要回醫院沒時間送他回去，他幹脆賴著姜辰不走了。

「你不能丟下我不管！萬一我又被拍到怎麼辦？」

「你不是號稱天不怕地不怕嗎？」姜辰幫他開了車門，「幾個黑熱搜就把你逼成縮頭烏龜了？」

「姜辰你長本事了呀！」湯晞予系好安全帶，又把帽沿壓低了些，「竟然這樣取笑我？！說好的溫柔視帝呢？現在人設崩壞，我要找你粉絲抗議！」

「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了。」

姜辰發動汽車前還窩心地打開了車載藍牙。

「《憧憬》？！你還偷聽我的歌啊？」

「我光明正大買的專輯！」姜辰調低了音量笑罵，「湯老師，怎麼什麼東西到你嘴裡都變味兒了？」

「切！」

不管怎麼說能在姜辰車上聽到自己的歌湯晞予都是很開心的。《憧憬》是他剛進《餘暉》的時候寫的，詞曲都特別甜。這是他首專裡面最喜歡的一首歌了。

「尊敬的乘客，請問您去哪兒？」

「姜師傅去哪兒呀？」

姜辰被湯晞予矯揉造作的聲音激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我……我回家啊。」

「好啊好啊，帶我一個！正愁沒地方玩兒呢！湯皓宇那房子空的不行我早待膩了。張鵬死活不讓我走……」

姜辰神色古怪地問：「你確定？」

「確定一定以及肯定！」湯晞予指著前面路燈催促，「綠燈呢！快走快走！」

「去了你可別後悔。」

姜辰家湯晞予又不是第一次去。之前還住了好幾個月呢！有什麼可後悔的？

「我保證後果自負！姜師傅，你這愛啰嗦的毛病什麼時候能給改改？」

「湯先生受不了隨時可以下車。」

湯晞予舉手投降：「當我沒說行了吧？小氣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