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景沒再說話，安靜的等著唐意開口。

「我…不是很會控制自己的情緒。」唐意攥了攥拳：「也不太能被別人幹涉。」

唐意不知道這樣說，付景能不能明白，自己想了會兒又繼續解釋。

「我情緒波動大的時候，狀態會不穩定…如果你碰到，可以不用管我」

唐意咳嗽了幾聲：「很多時候生病也不是因為外界的原因，所以不用去醫院，睡一覺就好了。」

付景蹙眉，覺得胸口像是被什麼尖銳的東西扎了一下，好疼。

「不能這樣。」付景起身往唐意這邊探了探身體：「讓你覺得舒服的方法有很多種，但是放任不管，是最糟糕的一種。」

唐意沒說話。

付景抬手摸摸唐意的頭髮：「我知道你經歷過很多事，不想說也沒有關係，時間不早了，休息會兒？」

唐意沒動。

光線太暗了，付景看不到小同學現在的狀態。

「我有時候會聽到一些聲音，嚴重的話還會看見。」唐意說：「不過你別害怕，蘇毅說了能治。」

付景覺得明天去醫院的時候，自己得去做個檢查了，怎麼胸口這麼疼。

呼吸都疼。

「我會好的，你等我。」

付景心裡軟的不行，摸索著握住小同學的手：「我知道，我們小同學這麼棒，一定會好的，睡吧，聽話。」

唐意點點頭，重新躺好。

不知道是不是一直綳著的神經放鬆了些，唐意這次很快就睡著了。不過，換成了付景閉著眼睛睡不著，滿腦子都是唐意剛才的話。

小同學能跟他說著些，付景挺高興的，但是越了解，越心疼，越了解，越擔心。

好在小同學的想法是有改觀的，比起剛開始的不讓人接觸，不接受幫助，現在已經好很多了。

付景聽著唐意平穩的呼吸聲，湊到他耳邊輕聲說：「小同學，我等你。」

唐意這一覺睡的很好，神清氣爽。

付景還沒醒，睡的很熟，半張臉埋在被子里，只剩下眼睛以上露在外面，睫毛濃密，纖長。比起平日里張揚的面容，現下更顯溫柔。

唐意輕輕掀開被子下床，躡手躡腳的出了卧室，洗漱完，拿著手機和鑰匙出了門。

才八點多，街上沒什麼人。

唐意到早點攤買了些豆漿油條，又到便利店幫付景買了洗漱用品。

回到家裡，看付景還沒醒，吃了點兒東西開始寫作業。

蘇毅覺得自家患者可能是被綁架了，自從莫名其妙跟他聊了一通後就再也沒理他，放假都好幾天了，也沒個消息。

本著愛崗敬業的態度，蘇毅毫不氣餒的又給唐意打來了視頻電話。

唐意接通，插上耳機後，把手機扔在了一邊，繼續寫物理作業。

「唐意？」蘇毅沒想到這次會這麼順利。

「嗯。」唐意應了聲。

蘇毅沒能看見唐意，只能聽見唐意那邊，筆尖接觸紙張發出發出的「沙沙」聲。

「寫作業呢？」蘇毅問。

「嗯。」

蘇毅已經習慣了自家患者這副冷淡的態度，並且越挫越勇。

「沒回L市？」

「沒有，幫同學補習。」唐意說。

「同學？上次一起吃燒烤那個？」蘇毅問。

「嗯。」唐意把卷子翻了個面，拿過手機：「我可以接受我同桌摸我的頭和牽手。」

「噗」蘇毅把喝到嘴裡的水全噴了出去。

「什麼？摸頭？還牽手！」蘇毅這下真的不知道是高興還是擔心了。

「嗯。」唐意很認真的點頭。

「你同桌男生還是女生？」蘇毅試探性的問了句。

「男生。」唐意說：「我這算是好了嗎？」

「除了你同桌，能接受別人這麼碰你嗎？」蘇毅問。

「沒試過，不知道。」唐意想了想：「應該不能。」

「咔噠」一聲，卧室門開了。

付景打著哈欠晃出來：「你什麼時候起來的。」

蘇毅瞪大了眼睛正想問什麼，唐意丟了句下次再說，掛斷了電話。

—說話的是誰？

—你同桌？

—他那話什麼意思？

—他昨天晚上在你家睡的？

唐意手機連著震動了好幾聲，唐意掃了眼。

—嗯。

蘇毅看著熒幕上這個嗯，感覺自己要懷疑人生了。原來小同學不是交到了朋友，而是交到了男朋友嗎？

「不會不會，摸摸頭拉拉手而已嘛。」蘇毅越說越難受，越想越擔心。

「先去洗漱，再吃東西。」唐意把買好的洗漱用品遞給付景。

付景笑了笑：「謝謝小同學。」

「吃完東西過來學習。」唐意重新坐回到地毯上。

付景眨巴眨巴眼睛：「可是一會兒咱們得去趟醫院，把你的出院手續辦了。」

唐意聞言心裡有些愧疚，畢竟是因為自己，又一次耽誤了帶他同桌一起學習的機會：　「行，那就回來再學習吧。」

付景鬆了口氣。

之前確實是答應了小同學要好好學習。

但那時候是想哄小同學高興來著，哪成想真把自己給繞裡邊了。

以前沒覺得有多難，試了幾次才知道，要想跟的上確實有點費勁。

不是一般的費勁，最多堅持半節課就想睡覺。

付景洗漱完正吃著東西，忽然想起了什麼，跑回卧室拎著個袋子走出來。

唐意瞥見付景手裡拎著個裝了好幾個藥盒的袋子，頓時有些心虛，趕忙低下頭繼續學習。

看似在寫卷子，其實注意力都在付景身上，手裡捏著筆在草稿紙上畫直線。

「小笨蛋，喝藥。」付景把藥粒用瓶蓋裝著，連同水杯一齊放到唐意的草稿紙上。

唐意不太情願的在付景的監督下喝了藥。

「真乖。」付景趁機揉了把唐意的頭髮。

唐意撇撇嘴，自己伸手把亂了的頭髮捋順：「別再揉了，會禿的。」

付景樂了，不假思索的回了句：「禿了我也喜歡。」

說完自己就愣住了，喜歡？

付景又抬頭看唐意，後者已經又投入到知識的海洋中去了。

小同學坐在茶幾後面，小小的一隻。

明明很害怕跟陌生人接觸，卻會很認真的跟付景說謝謝，會克服心理障礙幫付景解釋，會因為自己的病，半夜不睡覺小心翼翼的向付景解釋。

望著唐意，付景眼底滿是笑意。

「嗯，喜歡。」

「什麼？」唐意沒聽清付景的話，一臉茫然的問。

付景故作神秘：「以後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