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意點點頭：「嗯。」

胸口有點燙，裡面像是揣了簇小火苗。

付景看他情緒穩定了些，抬手輕輕揉了一把小同學的腦袋：「像個小兔子。」

「你別…」唐意摒著呼吸，整個人都不太敢動：「我和別人不一樣，動起手來，沒分寸。」

「傻子。」付景的手搭在唐意的腦袋上：「誰說的？看見他一次打一次。

」唐意抿了抿嘴沒回話。付景碰他的動作很輕，習慣了加在身上的力道都會讓自己受傷的唐意，現在倒是有些不習慣了。

老楊在門口偷偷瞄了一眼，看倆人都沒事，又溜達著離開了。

齊宵隔著窗戶整個人都看呆了。馮超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問號？」

齊宵沒看他，機械的搖搖頭：「小朋友現在沒有問號，只有滿腦袋的wo草。」

馮超被他逗笑了：「粗俗。

」劇本不應該是這樣的呀！

八班的同學們都以為付景會好好的教訓唐意，就連物理老師一下課也跑去跟老楊通了氣兒，但故事卻沒按照他們想像的那麼演。

上午最後一節課是生物課，唐意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滿腦子都是付景剛剛說的話。

是啊，誰說的呢？是什麼時候連他也覺得自己是一個不穩定因素，是一個不知道輕重的暴力分子。

付景拽了拽唐意捏在手裡的筆。唐意茫然的轉過頭。

「哪裡不舒服嗎？」付景壓低聲音問。

唐意沒出聲，搖了搖頭。

付景盯著他看了會兒，似乎是在確定他這句話的真實性：「下了課去吃飯，想吃什麼？」

這倒是把唐意給問住了，他對吃飯這種事情，一直沒什麼要求，準確的說，他可能對一切事情都沒什麼要求。

付景看唐意這思緒不知道又飄到哪裡去了，連忙把人拽回來：「校醫說你得多吃主食，米飯饅頭選一個。」

唐意猶豫了幾秒：「米飯。」

付景點頭：「菜的話…就那幾樣，都打點兒。」

一下課，齊宵就跑沒影兒了，在這個時候他總是十分靈活。

唐意本來也想忍忍跟著大部隊一起走的，但付景非說自己有道題不會，讓唐意給他講。結果就是，倆人離開的時候，吃飯快的同學已經在往宿舍走準備午休了。

一進食堂，付景尋找的坐標仍然是那個寬闊的身影。

「你倆咋不等食堂阿姨下班了再來呢？」齊宵例行每日吐槽。

付景輕哼一聲：「你個學渣懂什麼？」

齊宵冷笑：「哦，這就開始歧視了。」

「你不配。」付景坐下，先拿了給唐意的餐盤推到他跟前。

「景哥，晚上網吧開黑去不去？」馮超已經吃完了，歪著身子靠在牆邊。

「去。」付景回答。

齊宵一聽，臉上立刻陰轉晴，不為別的，有了付景這位大殺神，贏得幾率直線上升：「唐意要一起去嗎？」

忽然被點名的唐意有些緊張，握著筷子的手頓了頓，本能的看向付景。

付景輕笑：「一起吧。」

「好。」唐意點頭。

齊宵覺得自己可真的是活久見：「唐意你是被景哥下了降頭了吧，你怎麼這麼聽他的話。」

唐意聞言，很認真的回答了句：「沒有，你不是也聽他的。

」齊宵：「……」

付景一個沒控制住笑出了聲，小同學太可愛了，懟人於無形。

等兩人吃完，食堂里也沒剩幾個人了，臨走前付景掃了眼唐意的餐盤。

嗯，不吃青椒。

高二的生活還不算緊張，中午午休的時間完全由學生自己支配，但僅限於在自己的床上。

唐意吃的有些撐了，回去的路上還特意落後付景他們幾步，蹦了幾下，希望可以加速消化。

下午第一節課堪比早自習，睡倒一大片，老師講課也沒什麼激情，留了練習題自己做。

唐意做完就望著窗外發獃，他很享受那些可以放空自己的時刻，沒人打擾他甚至可以在窗前坐一天。

下課鈴一響，化學老師扔了句練習題晚自習之前交就走了，大夢初醒的齊宵又開始了抄作業的活動。

齊宵無意間看到唐意的練習冊，每道題都寫了工工整整的答案：「小同學你寫完了？」

唐意點頭：「嗯，你要看嗎？」

「那還用說？」齊宵把唐意的練習冊拿過來：「小同學你可以啊，不會是亂寫的吧。」

付景也睡醒了，站起來伸了個懶腰，作勢就要把練習冊搶回來：「不看拉到，找別人去！」

齊宵連忙把練習冊護懷裡：「哎呀別暴躁！」

「我寫的都對。」唐意聲音沒什麼起伏，但很篤定，仔細看眼神中帶了點小驕傲。

付景輕笑：「聽見了嗎？就你那渣渣水準，別全抄。」

「好嘞。」齊宵趕緊轉過身，彷彿能離這倆人遠點，著實惹不起。

付景一直盯著唐意看，剛才那個驕傲的唐意一而過，唐意又恢復了往日的沉默，有時候安靜的彷彿沒有這個人的存在。

「怎麼了？」唐意被付景看的有些不自在。

「沒什麼，就是覺得…」付景靠近唐意：「小同學真棒！」

唐意覺得自己臉有點燙，付景已經不是第一次這麼誇唐意了，但對他而言依然具有很大的衝擊力。

有很長一段時間唐意想要得到這樣的誇獎，他努力的做好每一件事，但是得到只有謾罵，嘲諷和不解。

可現在，自己身邊有這麼一個人，會因為自己的練習題全做對了而誇獎自己，原來可以這麼簡單，為什麼願意說的只有他一個人。

唐意告訴蘇毅：我覺得我很好，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好過。

九月的陽光還很熱烈，但是到了晚上，就涼快很多。

風帶著涼意從開著的窗戶擠進來，吹動了少年額前的髮絲。

「景哥，今天晚上簡簡單單上個超凡大師沒問題吧。」齊宵壓著聲音問。

付景一隻手撐著下巴：「只要你不送，最強王者都沒問題」

「得嘞。」

唐意正在寫題，忽然整個空間都暗下來了，伴隨著幾個女生的尖叫聲，整個班裡都鬧了起來。停電了。

付景：「呦呵，今天晚上開黑天時地利人和呀！」

付景言語裡帶了些笑意。

數學老師用棍子敲了敲講桌：「別嚷，先安靜的待一會兒。」

付景看了眼唐意，借著月光看見小同學在牆角縮成了一團。

「唐意？」

唐意沒動，也沒回答，付景慢慢用手搭上他的肩膀。只是一瞬，付景心都提起來了，唐意竟然在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