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靳藍晨急忙追出了門。

「站住，言謹歡。」

「你給我站住。」

靳藍晨叫囂著，一路追到了廣場上。廣場上人頭攢動，雖然靳藍晨跑得比言謹歡快，可是密密麻麻的人阻擋著前進的步伐，靳藍晨只能靠喊話叫言謹歡站住，卻沒有別的辦法。效果可想而知。

終於，還是沒能追上言謹歡，眼睜睜看著他坐上了計程車。

「該死。」

靳藍晨捶了一記路邊的燈桿，破口道。電桿的擺動引得燈光也晃動了幾下，靳藍晨的身影便也跟著晃動起來。

「這人神經病吧。」是周圍流散的人群發出的譏諷。但靳藍晨此刻沒有搭理他們的精力。

氣憤是必然的，不過眼下言謹歡的情緒恐怕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靳藍晨總還是放不下他的。擔心他做出什麼不可想像的事情出來，於是趕緊退到廣場發動了汽車。

「該死。」靳藍晨拿起手機，卻又將手機甩到了副駕坐墊上。原來，靳藍晨到現在才發現自己居然沒有言謹歡的聯繫方式，不由可笑可嘆起來。管不了許多，只能先往別墅的方向開去。

好在，言謹歡也是回靳家的。

侍女告訴靳藍晨，說言謹歡是哭著回來的，她們喊他，他也沒有任何反應，一回家就徑直奔上了二樓。

聽罷，於是靳藍晨也三步並作兩步上了二樓。

門大開著，哭泣聲，箱子的碰擦聲在樓梯口就能聽得一清二楚。

「你這是在幹嘛？」靳藍晨大聲質問，帶著對於言謹歡不聽話而感到的憤怒，也夾雜著些莫名其妙的情緒。隨後想想，這麼明顯的舉動不就是要離家出走嘛，但他繼續問：「你說話，我問你你這是在幹嘛，吃飯吃到一半離席，還和陌生男人調情，你眼裡還有沒有長輩和我這個丈夫？」

面對靳藍晨的怒火，言謹歡不說話，依舊收拾著自己的東西，似乎也沒什麼太多的東西要收拾，於是合起了箱子。

「你站住。」靳藍晨衝上前，一把拽住言謹歡的胳膊，箱子便隨之落到了地上，「哐當」一聲，輪轂斷了，輪子便滾了下來，一直滾，滾出了房間，在地板上留下一連串叮叮咚咚的響聲。

望著眼前的一地雞毛，在回想這些天來發生的雞零狗碎，腦袋一緊，言謹歡便再也忍不住了，淚水像擰開龍頭的自來水似的，汩汩而出。

言謹歡雙手抱頭，咆哮起來：「為什麼，為什麼你們要這麼對我，到底是我做錯了什麼？為什麼全世界都要欺負我？」

靳藍晨從沒見言謹歡這麼炸毛過，一時到有些害怕，語氣不免略微溫和了起來，問：「你這是怎麼啦？哪裡不舒服嗎？」聲音卻一無既往的低沉尖厲。

「我知道你不愛我，我可以忍。我只想安安靜靜做好你的妻子，做好妻子份內的事。我給你熬粥，給你按頭，給你準備睡衣，你為什麼還要捉弄我？為什麼，這是為什麼？」

言謹歡聲淚俱下，一肚子委屈宛如滔滔江水延綿不絕。也許，成年人的崩潰就是某個瞬間。不過捉弄這一說從何而來？靳藍晨有些不解。所以繼續問到：「你到底想做什麼？」

帶著些惱怒。

「我不想做什麼？」言謹歡面無表情地說。

「不想做什麼那你在做什麼？」靳藍晨指著凌亂了一地的衣服問。

「你管不著我在做什麼。」

「這裡是靳家，你要做什麼難道我管不著嗎？」

「你姓靳就很了不起嗎？你沒有權利管我。」

「你是我老婆，我是你老公，我管不了你？」

「你確定你做到了老公該做的嗎？你有愛過我嗎，尊重過我嘛，理解過我麼？」言謹歡睜圓了眼睛。

「那又怎樣？」似乎他還沒明白，言謹歡要的只是一份來自老公的愛與關懷。

「不怎樣。」言謹歡苦笑一聲，搖了搖頭說：「話不投機半句多。」

「所以……？」靳藍晨壓低了嗓音。

「所以你管不著我。」

「我是你老公，請你記住。」

「哼，以前是，但很快就不是了。」

「什麼意思，你再說一遍？」靳藍晨沒想到言謹歡會這麼說，明顯有些慌了神，尖厲的語氣羸弱了不少。照理說這場婚姻本就是父親包辦的，對於言謹歡，他沒有任何的情感基礎。可是就像言謹歡所說，言謹歡一直在努力做好妻子的角色，特別，在那天晚上，那場醉酒，那次親密的舉動。心裡總還是起了些波瀾。

「以前是，但很快不是。」言謹歡重複了先前的話，同時踢了一下破落的箱子。破碎的箱子發出吱嘎的聲音。異常的冷靜，讓靳藍晨徹底敗下陣來，或許是真的對他產生了感情，哪怕是一絲絲的，不易察覺的，但在這一刻被放的無限的大。像一個白色的點，慢慢變成白茫茫的一片，耀眼無比。

「你再說一遍？」靳藍晨攥緊了拳頭，目視前方的門框。血絲在靳藍晨的瞳孔里蔓延開來，像是開放著一朵帶血的玫瑰。

「我要離婚。」心是痛的，但話語依舊堅決，言謹歡說。說完拉開了門。

幾乎是同時的，靳藍晨拽住言謹歡的胳膊，手腕處捏出了一道來自靳藍晨手指粗細的淚痕。

身影，向言謹歡這邊慢慢壓了過來，宛如雷陣雨來臨之前的烏雲，籠罩著城池營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