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萬懶俱寂，偶爾有不知名的小蟲子在鳴叫著，應著點點星光。

一整天都沒有露面的靳藍晨此刻在這漆黑的夜裡步履闌珊地進了家門。一直走到卧室的門口。

醉的不輕。

門，依舊虛掩著，在靳藍晨的瞳孔里幻化出不規則的圖形。

靳藍晨帶著一身酒氣靠近了正在熟睡的言謹歡。睡夢中的言謹歡青澀可愛，一雙白皙的鎖骨彎曲有致，靳藍晨本能地起了反應，不禁雙眼迷離，心跳加快。於是跌跌撞撞爬上了床，順勢匍匐在言謹歡的身上。

一股壓力感襲來，和上次的一模一樣。言謹歡猛地驚醒，睜開雙眼，是靳藍晨的模樣。

言謹歡本能的想逃，卻被靳藍晨摁住了雙手手腕。靳藍晨的手掌很寬，力氣很大，此刻的言謹歡像只被捕獸夾套住的小兔子，根本無法動彈。

「藍晨，你放…」

言謹歡只開口叫出了靳藍晨的名字，後半句話還未說出全部，便被靳藍晨的嘴唇堵的密不透風。溫熱的氣息與酒氣一起襲來，味道很不好聞。言謹歡拚命掙扎，奈何手腕就像是被釘子釘住了一樣，毫無反抗之力。慢慢的，慢慢地，言謹歡默許了靳藍晨對他的所有動作，親吻，撫摸，以及更為親密的存在，直到把身心都交給他……

畢竟，這是他的丈夫。

這是結婚以來，靳藍晨第一次與他親密接觸，第一次睡在他的枕邊，第一次這麼近的距離。可以看見他濃密的眉毛，高挺的鼻樑，以及那張凌厲的臉頰。甚至是他的呼吸，一張一弛，隨著他的胸口均勻地起伏著……

被子裹著言謹歡的下半身，而上半身，從鎖骨到小腹的殷紅的吻痕，抓痕卻是清晰可見。這是靳藍晨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跡，足以讓言謹歡的後半夜再也無法入眠。言謹歡不知道今天晚上的一切算是什麼，是一個丈夫對於妻子的愛？還是一個交代？亦或只是酒精作用下的單純的生理舉動？

不得而知！不去想，也想不出來，一切都待第二天的太陽升起吧，時間會告訴言謹歡答案。

「藍晨，你醒了，」言謹歡進了屋，見靳藍晨微微睜開了眼，如是說。順便把手裡抱著的一套真絲睡衣放在了床頭櫃上。

靳藍晨撓了撓凌亂的頭髮，臉色有些暗淡，看著很不舒服的樣子。想來是酒精的效力還沒有完全退去。

「怎麼了，是不是很難受？」言謹歡焦急的問。

「沒事。」靳藍晨語氣生硬，說著便要起床，一抬頭，腦袋便昏沉起來，又倒了下去。

言謹歡見狀，趕忙給靳藍晨按起了太陽穴。靳藍晨一開始還想甩開言謹歡的手，不過被言謹歡這麼一按，腦袋確實活絡了很多，牽著的神經似乎鬆弛了下來，於是也就默認了言謹歡的動作。

「舒服些了嗎？」言謹歡邊按邊問。

靳藍晨只閉著眼睛，卻不做聲，等覺得差不多的時候就站了起來徑直朝浴室走去。

身體，是光著的。

熱水淋過全身，流進每一個毛孔。靳藍晨感覺舒服了許多。下面有些黏濕，靳藍晨這才反應過來，昨晚應該是和言謹歡發生了關係。

「哼，沒意思。」靳藍晨抓著頭髮，悶哼一聲。

他厭惡父親的獨裁，他不想與言謹歡發生任何關係，這是他對於靳濱田的反抗，可如今這算什麼？

言謹歡站在浴室門口，待靳藍晨出來後遞上了睡衣。

靳藍晨看了眼言謹歡，眼角閃過一絲歉意，卻馬上被冷冽遮蓋住了。

「我不用你來伺候。」說完這句冷冰冰的話，靳藍晨走去衣帽間，挑了一套西服穿上。又變成了那個雷厲風行的小靳總了。

想到了什麼，他便從包裡面取出一張銀行卡，放到言謹歡的口袋裡。

「昨晚，對不住。這卡裡面有些錢，你去買些衣服。」依舊是冰冷的，毫無波瀾的語氣，說完便下了樓，留下一串皮鞋與地磚碰擦的聲音。清脆，響亮，像一記耳光。

聽到這句話，言謹歡整個人都僵住了，像個木頭一樣，不能動彈。這算什麼？難道昨天晚上的一切是一場交易嗎？難道自己是出賣靈魂的失足少年嗎？難道靳家對待一個人的方式就是一張張手掌大的銀行卡嗎？

言謹歡可以忍受靳藍晨的冷淡，靳藍晨的無視，但他忍受不了靳藍晨用這樣的方式對待他，這是一場侮辱，極大的，上升到人格和尊嚴的侮辱。

眼淚再也窩藏不住，順著眼簾流淌下來，滴落在地板上，濺出一朵凄涼的花來。像那正在下雨的天空，一滴一滴，都是他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