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哇哦，小貓咪也會打噴嚏，莫小貓抬起爪子揉了揉鼻子。今早看到邊西辰臉色不佳，莫同學不敢前去打擾。

邊西辰驅車直接來到A區的4號分區，是一片無秩序之地，甚至更為糟糕，是逃犯的藏身地，是暴力犯罪的溫床。

狹窄的路口被雜物堵塞，邊西辰提前將車停在附近，這裡的空氣里散發著作嘔的惡臭，不算寬的街，凹凸不平的地，隨意丟棄的垃圾，被潑灑的不明液體，兩邊有幾扇門半掩著，透出紅色燈光。天還暗著，住在這裡的人不少已經做工去了，只有幾個半大的孩子，髒兮兮地扒在門縫後，看著這個陌生的人。

生鏽的鐵絲，攀在被風雨侵蝕的窗上，兩邊的房屋不算高，但將天空遮蔽，密密麻麻的窗子，望進去都是黑黢黢的，偶爾有一閃而過的人影。這裡的空氣是凝滯的，壓抑的。一切看起來都是搖搖欲墜的，但是以一種扭曲的方式維持著。

地上有破碎的磚塊，折斷的手指粗的鐵棍，還有褐色的結塊的液體。

邊西辰大跨步走向街邊一家小旅館。手下的人不少等在門口，見到邊西辰讓出一條道來，不敢吭一聲。

「哪個房間。」邊西辰直接往樓上走。

發霉的木板不堪重負發出尖銳的痛呼。

要稍許彎下腰，才不至於頭碰到天花板，被外鎖的房間里不時傳出咒罵，空氣里有一股食物排泄物混雜的味道。

邊西辰越發不悅，不知道是這聒噪還是髒亂。

身後的人猛得踹了一腳緊鎖的門，裡面的人才消停。

「就是這個房間。」領路的人打開一個房間。

在房間里勉強可以直起身子，屋子的窗戶對著街後面的巷子，大敞著，冷風呼呼地湧進來。

邊西辰看了一眼窗外面的環境，他開口道：「再幾條街就是B區。」

環顧了一下屋子裡的環境，桌上有半瓶水，床上的被子被扔到窗外。垃圾桶里有帶血的繃帶，邊西辰一腳踢倒垃圾桶，裡面的東西撒了一地。

蹲下了身翻弄這垃圾，繃帶上的血跡還沒有完全幹，他撿起一份地圖，是新的，有一處地點被標了出來。

「B區5號分區201街。」

「是B區，不好帶著兄弟去那裡搜人。」手下有些為難。

「我一個人去就夠了，看來是有事要談。」邊西辰站起身，往門外走，「好好向老闆道謝，耽誤人家生意，別忘了去要一瓶過期的水。」

「？」

前台上有幾瓶蒙塵的水，手下拿了一瓶到外面，一臉麻木地擰開蓋子，小心控制著水的流速，幫著倒水給邊西辰洗手，心中有幾句mmp不敢講。

「抬低點，濺到衣服了。」

算是勉強洗了個手，心情終於稍微好了一點。邊西辰想起那隻不聽話的小貓，給物業打了個電話。

「阿嚏嗚~」莫小貓又打了噴嚏，心裡有不詳的預感，一時間坐立難安，是太久沒洗澡了吧……後爪撓了撓耳朵，繼續在樹上攤成一塊沒有理想的貓餅。

這是一個冬日的陰天，天遲遲未亮。

「喵~」莫小貓懶懶地打了個哈欠。

沿街亮著少許的燈光，邊西辰上車，發動汽車，沿著這條街緩緩往裡開。車輪碾過發出破裂的聲音。

頭頂一盞照明燈，無數煙塵熠熠生輝，從車前的空地開始，照亮了車頂。邊西辰不適地眯了眯眼睛。

引擎聲在寂靜里越發清晰，前面有一塊路牌，紅色油漆大大地寫著——「B區」，旁邊有廢鐵做的路障，汽車是開不過去了，總要心疼一下這輛剛剛付完尾款的車，不知道能用到什麼時候，還能夠撞幾次。邊西辰跨步走到到半腰路牌前，髒兮兮的，彎腰看了看寫在上面的髒話。

踢開旁邊的廢鐵堆，能理出能過一人的路即可。

「喂！」身後有人在不滿地叫囂。

邊西辰沒有理會，觀察著周邊來到地圖上標出的地點，一個廢棄的一層工廠。手摸上別在後腰的手槍。地上是玻璃碎渣，和塑料薄層，踩在上面發出鈍鈍的聲音。

只能模糊地大概看清眼前的東西，伴隨著繩子斷裂的聲音，邊西辰朝著前上方開出第一槍，槍口火光炸出的一瞬看到在空中炸碎的燈管，以及一個黑影。

朝著黑影跑去，開出第二和第三槍，子彈在金屬上摩擦出火星，周圍又陷入死寂，邊西辰小心地往前走，注意聽細微的聲音。

烏雲厚厚地遮蔽在天空上，將未知的恐懼藏在黑暗裡。

腳踩到一塊快爛透的木頭，身邊的櫃子搖晃著將工具盒推下，扳手鉗子撞在人體上發出悶響，釘子紛紛紛紛揚揚散落，邊西辰抬手護住頭，太暗了，他只能勉強躲避，不敢大意地多走一步。

在金屬碰撞間他察覺到不遠處木板的吱呀，抬手果斷地開出第四槍。

不對，錯了！

巨大的衝擊力從背後襲來，被狠狠地撲倒在地，手滑朝著身後的地面開出一槍，膝蓋重重地磕在地上，釘子的穿透衣物，將膝蓋劃得鮮血淋漓。手中的槍不幸脫手，邊西辰順勢拽住身後的人，將人一併摔在地上。

光，刺破積雲，照到這片充斥暴力的土地。

光透過窗子，將工廠照亮一個角落。

只剩下最後一發子彈。混亂的扭打中，兩人都注意著這把手槍，手槍被反覆觸到，又踢開，撿起，又脫手。

工廠角落的光束漸漸擴大，從邊緣往中間移動。

「砰——」

邊西辰臉上出現一道血痕，他冷靜地注視著眼前的人。手臂有些發麻，腿上的疼痛伴隨著呼吸開始加劇。

手槍被扔到腳下。

兩人都停手了，黑暗重新隱匿，他們被徹底暴露在陽光下。

「打夠了嗎，談事吧。」邊西辰咽下嘴裡的血沫，捲起髒了的衣袖，慢條斯理地戴上眼鏡，「怎麼稱呼？」

面前的青年一頭幹凈利落的短髮，耳朵上打著耳釘，一雙眼睛炯炯有神，臉上有傷，鼻子有些紅顯得格外滑稽，那有些欠揍的表情，讓邊西辰有些可惜沒有往臉多揍幾拳。

「我謝競，」青年說，「邊西辰是吧。」

「是我。」手腕有些酸痛，邊西辰甩了甩手。

「你不守周先生定下的規矩啊。」青年笑得很放肆，笑容裡帶著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