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們回來了。」

回到戲班子里，沈老班主從廚房裡探出頭來，笑呵呵的說一聲，「回來的正好，洗洗手吃早飯了。」

「今天吃什麼飯啊？師父。」秦舒嗅著香味一溜煙地就竄進了廚房，也不管洗沒洗手了。

「嗯~~，紅棗小米粥，金絲餅兒！」秦舒看著尚在鍋中那冒著熱氣兒地金黃燦爛的餅，咽了咽口水。這金絲餅無非就是南瓜絲烙成的餅罷了，不是什麼金貴的吃食，但偏偏秦舒極愛吃。也是因著秦舒愛吃，這餅也就成了沈家飯桌上最常見的早飯。

「小饞貓，快去把手洗了！」

「哦，」秦舒很是滿足的吸了一大口香氣之後乖乖轉身準備去洗手，

「回來回來」，沈老班主把秦舒叫住了。

秦舒茫然，怎麼了？

只見老班主伸手，在秦舒的衣領子上取下了一塊不明物體，呃，

如果沒看錯的話，那是冰糖葫蘆的那層糖衣。。。

秦舒吐了吐舌頭，沈老班主無奈，「叫你少吃糖，上次牙疼疼的直哭都忘了嘛？」

「師父，我洗手去啦！」

秦舒不想再聽嘮叨，一溜煙兒跑了出去，跑到沈霄雲旁邊洗手。

「笨蛋。」

「啊？怎麼又罵我？」

「吃個糖葫蘆都能被我爹發現，該不該罵？」

「哼！」

。。。

一頓早飯之後，秦舒去廚房洗碗，而沈霄雲則被沈老班主叫進了書房抽查功課。

雖說唱戲這下九流的行當，讀不讀書都沒什麼必要，但沈老班主還是要求門下的弟子讀了書，並專門找了私塾先生來教他們。

沈霄雲實在不是讀書的好材料，夫子在堂上的之乎者也常常令她頭昏腦脹。

一次，沈霄雲課上睡覺被恰好從堂外路過的沈老班主瞅見了。從那之後，沈霄雲每日早飯後，都要去沈老班主的書房由沈老班主抽查功課。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

洗完碗的秦舒坐在書房門前的台階上，聽著從房內傳出來的朗朗背書聲。

沈霄雲的聲音很好聽，有別於一般女孩子的尖細，卻也不似男生般的粗糙。她的聲音是幹朗朗的，就像，就像秋天的風，微微吹過一樣的聲音。

正這樣想著，沈霄雲背完走了出來。

看見坐在門口等自己的秦舒，沈霄雲沖她一笑，兩人隨即很默契地並肩走了過去。

「大師姐，今兒我們要學哪一段啊？」

「穆桂英掛帥。」

兩人行至前院，弟子們還尚未到齊。今日教習的師父除了沈老班主還有沈碧蓮，沈碧蓮可是沈家班大熱的角兒！

沈碧蓮算是沈老班主的師弟，不過，沈老班主年長他十歲，兩人學戲時沈老班主對這位小師弟頗為照料。再加上兩人一人學生，一人學旦，早年間沈老班主還登台時，要是能請這兩人去唱一段，可是京城不少達官貴人爭著炫耀的事兒。

現如今沈老班主不再登台，沈碧蓮也一直沒有固定的搭檔，必要時就和別的戲班子搭上那麼一齣戲。可就是如此，蓮老闆的名號，在旦角這一科，仍是掛出去最叫座的。

瞧，這不來了。

只見來人戴一金絲眼鏡，圓臉，細長的丹鳳眼，嘴唇有些薄，但由於透著些粉色使他看上去氣色很好。今天他穿了件深藍色的長衫，手中拿了把素白白的，尚未勾畫扇面的摺扇，還未扮上，便已有了幾分風流。

「二叔！」秦舒一見他來，興沖沖地跑上去迎他，

沈碧蓮往後躲了一躲，「今日我是來教習的，可沒給你帶糖。」

秦舒聽了也不鬧，把小嘴一撅，「就是不帶，也是要迎二叔的嘛。」

沈碧蓮聽了哈哈大笑，把扇子合上，連道「你這小丫頭。」

後兩人一同進了練功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