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像很容易，現實很殘酷。

玉清峰太冷了，許星自小就有賴床的毛病，醒來看到外頭大雪紛飛的天，第一想法就是重新鑽回被窩裡。

送糕點任務推遲了一天又一天，許星每晚臨睡前都會嚴詞厲色囑咐系統：「明日你可一定要記得喊我。」

結果隔天早上，任憑系統喊破了喉嚨，他也下不來床。

這樣可不行啊。

許星從空無一人的聖君居處出來，氣的踹一腳院門口堆積的厚厚積雪。

雪沫子紛紛揚揚灑下來，許星正要原路返回，餘光便瞅見小鶴抱著東西往遠處走。

他動了心思，趕忙快步跟上去，可小鶴走的太快，一會兒便不見了蹤影，許星蹙起眉頭，只得無功而返。

臨到了下午，可算盼來小鶴給他送飯，許星打開食盒，耳邊聽著小鶴嘮叨後山母雞下了多少蛋，忍不住打斷他。

「小鶴，你每日除了去後山看母雞下蛋，還會做什麼？」

小鶴眉頭一挑：「我做的可多啦，掃地打飯，去後山給它們梳毛，還要每日給你和聖君準備飯食。」

小鶴說到聞人銀笙，就撇了撇嘴，似乎很不想提到他。

許星循循善誘：「我沒辟穀要吃飯，聖君他也要吃飯啊？」

小鶴：「對啊，聖君戒不了口腹之慾，尋常修士都嫌吃了凡間食物，會使體內經脈渾濁，可他不在意，每日三餐都是要吃的。」

說到這兒，小鶴憋不住八卦的性子，竊笑道：「你不知道，他就連去打坐誦經，都要著我準備些不打緊的零嘴...」

許星打斷了他：「誦經？聖君每日都要去誦經嗎？」

小鶴點頭：「嗯，日日都要去的，抄寫經文，詠誦佛經，一去就是一天。」

許星看著小鶴，恨不得把這小孩抱進懷裡親一口，隔天便以自己想受佛理熏陶為由，搶了小鶴的職務，端著無糖糕點去了聖君禮佛之所。

偏僻小佛堂，只有背後貼著符紙的木頭人在院外掃著積雪，許星看了它幾眼，確定對方只會機械式的掃地，才貓著腰往窗欞處望去。

裡頭供著尊小佛，燃著暖色燭火，聞人銀笙就坐在角落，長發傾灑而下，白衣層層疊疊，看背影倒是顯出幾分妖艷。

許星沒敢再看，端著糕點垂頭進到室內。

幾乎是他腳一踏進去，聞人銀笙便側過了臉。

燭火搖映間，對方那張蒼白面也染上幾分暖色，眉眼淡淡，如山如水，見到他一點也不吃驚，好似早知他要來一般。

許星一看到他，心便會提起來，總覺得自己那點小心思在對方面前被看了個光，他僵笑著，將糕點擺到一旁桌上，擺完也不走，厚著臉皮站到角落。

聞人銀笙望他一眼，自虛空落下一蒲團，許星知意，趕忙小步過去跪到他身邊。

全程沒人說話，許星有心想與他逼逼叨，可看著眼前的小佛像又不敢說什麼，跪的腿麻，他不舒坦動了動身子。

聞人銀笙被這細微聲音吸引，側眼望去。

少年跪的不端正，歪身動腿的，眼珠子卻牢牢盯著面前佛像。

壓下心裡那點笑意，聞人銀笙重新入定。

...

在睜眼，正好是平日吃晚膳的時間。

身邊少年睡熟了。似乎是怕冷，縮成一小團湊到他身邊，毛茸茸的小腦袋湊近他膝蓋，從這個角度正能看到他耳垂上墜著的海藍色耳墜，在燭火下顯得顏色越發神秘，極襯膚色，垂下來的睫毛被燭火刷上一層暖色的蜜，長又翹。

聞人銀笙細細看著，自儲物袋裡拿出一層薄被，蓋到少年身上。

...

許星醒來時，外頭天色已經濃黑。

他一愣，趕忙爬起來，正觸及到面前人目光。

蠟燭早就燃滅了，室內重新變得又冷又黑，聞人銀笙坐在他面前，長發散落滿身，笑意盈盈：「怎麼，不睡了？」

許星看著這個笑，心中直覺不安。

「你上次，怎麼，把我推下去了？你討厭我，是嗎？你怎麼，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