氧氣被人掠奪，腦袋也有些發昏，對方的唇舌肆無忌憚地入侵、糾纏，像個蠻不講理的悍匪，讓他避無可避。

明明是個侵略者，野蠻里卻帶著一點舔舐的溫柔，有些安撫的意味。

宋月清一時忘了反抗，濃密卷翹的睫毛幾不可聞地顫了顫，氣息便有些紛亂。

印象中，沒人對他做過這種事情，有些陌生，又有些…異樣的悸動。

覺察到他氣息不穩，楊學城適時地鬆開他，語氣裡帶了些久違的欣喜，「月清。」

沒有迎合，卻也沒有刻意拒絕，情到濃處，甚至還帶了些放任的意味。

他能覺察到他的動搖，他的小月清，至少沒有表面那麼討厭自己。

畢竟以前這麼乖，還把對他的那份喜歡在私底下藏了那麼多年……

或許現在，多少還能有些舊情。

楊學城痴痴地望著懷中的青年，依舊是那樣淺淡簡單的妝容，依舊是那樣昳麗美好的眉眼。

月清。

能不能，再愛我一次呢。

聽到自己的名字，宋月清立刻反應了過來，兩彎秀氣的眉毛一挑，恨不得直接錘爆這個狗比的大門牙。

「狗比，」宋月清猛地掙扎了幾下，「我自己有腳，放我下來啊。」

似乎是動靜大了些，宋月清還沒等到那狗比男人把自己放下來，就成功吸引了一批吃瓜群眾的注意。

「哇噻，那個軍閥小哥哥好帥。」街邊一個女生瞬間成了星星眼，「嗷~」

「噓，」另一個女生推了推她的胳膊，「偷拍要暗戳戳的，別讓他看見。」

「嗯？」

「小哥哥懷裡的怎麼好像是個男生啊？」

「噓。」

宋月清憋了一肚子火無處發泄，可被這麼多人看著又覺得丟臉，便惡狠狠地壓低了聲音說道，「我自己能走。」

楊學城嗯了一聲，選擇性忽略他臉上慍怒的表情，只當他是放緩了聲音對自己說的。

無處安放的腳丫子終於落了地，宋月清剛站穩就趕緊理了理自己的戲服，幸虧只是弄出了幾個褶子。

這可是他一針一線縫起來的高定戲服，材料什麼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宋記戲服店能不能走上高端路線就看它了。

單憑宋月清在這上面花費的心思，說這件戲服是他的命根子都不為過。

要是敢把戲服扯壞，哪管對方是什麼來頭，他一定叫這個狗比跪下來叫爸爸。

「阿哲，」宋月清沖著阿哲招了招手，「回去了。」

楊學城看著阿哲半抱著滑板跑過去，眉毛揚了揚，邁著長腿跟了上去。

「你跟過來幹嘛。」見那狗比又跟過來，宋月清毫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

真是莫名其妙。

楊學城一臉認真，「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嗬，敢情這狗比還賴定自己了。

宋月清簡直七竅生煙，看著油鹽不進的男人，他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阿哲，附耳過來。」宋月清一臉戒備地看了看男人，招呼阿哲過來。

楊學城就這麼直直地站在一邊，只聽到宋月清極小聲地說道，「一會兒我們往反方向跑，甩掉這個大變態。」

大變態？

楊學城嘴角抽了抽，看來耳力過人也不是件什麼好事。

宋月清神秘兮兮地往後退了幾步，然後對著阿哲眨了眨眼睛，一副諜戰片中「見機行事」的樣子。

楊學城有些忍俊不禁，沒想到那個乖順討喜的人還有這樣的一面。

有點狡黠，還有點可愛。

以眨眼為號，裝逼滑板二人組拍攝任務就此解散。

宋月清一揚手一甩袖，無比利落地跳上滑板，身形如同春日裡靈活的雨燕，從他身邊蹁躚而過。

楊學城抿了抿唇，快步跟了上去。

不會再讓你逃掉了。

阿哲跑了沒幾步，沒聽到身後有動靜就扭頭去看。

只見宋月清踏著長板滑的很快，那軍閥模樣的男人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

那分散目標的法子好像根本不管用，畢竟一開始，那男人的目標就是月清哥。

瞧著軍閥男人的模樣，也算是一樁風流韻事。

宋月清看著街巷中星星點點的燈盞，好看的眉眼裡閃過一絲算計。

狗比，進了千燈街，就等著迷路吧。

千燈街是這附近著名的漢服街，街巷小道鱗次櫛比，其中的彎彎繞繞太多，一不留神就容易失了方向。

各色衣料鋪子、脂粉鋪子都閑散地開在這裡，邊邊角角都有，看的人眼花繚亂。

每到傍晚，各大掌櫃都會在鋪子門口掌上燈，營造出一種古色古香的氛圍。

宋月清倒是想在這裡開一間小鋪子，接平價戲服訂單的同時也走走私人定製的高端路線，把宋記戲服的品牌打響。

——可當務之急還是甩掉那個變態。

千燈街附近的布局極為隨意，宋月清也是連著迷失了好幾回才摸清了格局，所以對於甩掉身後的變態信心滿滿。

沒成想，宋月清只是在劉記絲綢鋪門口多瞧了幾眼新進的衣料，軍靴便踏著作古的街巷一聲聲傳入耳中。

宋月清頓覺不妙，僵硬地回頭看了看，甩掉變態的欣喜很快凝固在臉上。

竟然這麼快就跟了過來。

宋月清眼角抽了抽，惡狠狠地蹬了蹬地面，還不忘回頭給那人一個白眼。

來啊，看誰耗得過誰。

反正他滑板的技術已經爐火純青，怎麼著都比兩條腿跑來得輕鬆。

楊學城倒也不介意他對自己翻白眼，只是無意中瞧見了宋月清身後渾圓結實的作古石墩，心裡一驚，「小心！」

宋月清意識到情況不妙的時候已經連人帶板地直直撞上了石墩，身形一晃，非常難看地摔了個四叉八仰。

伴著強烈的衝擊力一屁股坐到地上，宋月清疼地眼淚都擠了出來。

靠啊。

不會坐的骨裂了吧，怎麼這麼痛。

楊學城眼皮一跳，快步到他身前半蹲下來，伸手就要去扶他，「哪裡痛？」

宋月清顧不得說話，用力甩開他的手，強忍著一陣陣的鈍痛，宋月清齜牙咧嘴地去翻看屁股後面的戲服。

上好的真絲面料蹭的髒兮兮的，他一針一線綉上去的流雲圖案還破了個大口子。

宋月清的臉色瞬間難看的跟鍋底似的，這件戲服是宋記的孤品樣衣，獨一份的寶貝。

現在毀了。

「狗比，」宋月清面目猙獰，「我招你惹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