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無虞的身量比洛清歌高一個頭還不止，然他大多數只是病懨懨地坐在轎中，倒也不易被人發覺。

洛清歌摸著自己臉上的這副人皮面具，第一次覺得自己孤陋寡聞，「魚魚，會此易容術的人多嗎？」

她心裡的盤算是，若是這市井之人皆有此等技法，戚無虞又生的這麼好看，豈不人人都愛裝束成他的模樣，到時候一堆和他一模一樣的人，她要再找到戚無虞本尊豈不麻煩！

戚無虞自然不知道她那麼多彎彎繞繞，只當她是一時好奇，隨口道:「五國之中應有三人能御此術，不過技法最好的還是羅春道，本王這麵皮便是他做的。」

洛清歌暗暗記下此人的名字，心想若是有幸遇到，定要好好說道說道，當然主要是使用武力，嘴皮子的功夫太磨人，讓他再也不要亂做戚無虞的麵皮。

如果說洛清歌換上戚無虞的臉算是變美，那戚無虞不管換上誰的臉都是毀容，讓洛清歌慶幸的是，戚無虞只是將臉塗黑了，換了一身粗布衣裳，在容貌上便沒有做多大改觀。

不過，他這人演藝天賦極強，五官雖未變，但是眼神一變，一個痴傻地呆兒的形象便躍然而上。

「魚魚，你當年既欲卧薪嘗膽，為何不直接扮成個痴兒了事，這應該會少很多麻煩。」

戚無虞眼也不抬一下地直接道:「太丑！」

果然！

「從現在開始，你要謹言慎行，白蒼山的悍匪絕非一般匪徒，若是他們戳破你的身份，你只會死得越快，本王的意思，你可明白？」

相較於戚無虞一副嚴陣以待的架勢，洛清歌倒是輕鬆的跟屁事沒有似的，嗤嗤地笑道道:「魚魚，你放心嘞，這賑災的銀，我洛清歌決計會讓你安全地送過去。」

戚無虞忽地冷著一張臉凝視她，沒聲好氣道:「你倒是會誇海口，這世上哪有事是篤定的，你就算再大本事也難防個意外！」

洛清歌不知戚無虞為何忽地生氣，聽他這麼說，只當是怕她搞砸了，立馬拍著胸脯道:「魚魚，我發誓，就算拼了命，我也會給你幹妥此事！」

然戚無虞的臉卻更黑了，他板著臉道:「此事幹系重大，你一個小妮子的命能頂多大的事。」

洛清歌本還欲再立個什麼盟誓，然戚無虞忽地站起來，冷冰冰道:「本王教你得兩招你最好勤加練習，到時候本王若是抽查你毫無長進，本王定罰你一頓打。」

話說到這份上，洛清歌再驢的腦子，也轉過彎來了，心道戚無虞這人就是彆扭，連句擔心的話，他也要擰巴一圈再拐無數的彎，才勉強透露幾分原意。

她憨憨地點了點頭，認真地學著魏長生他們樣子道:「喏！」

……

日出將近，戚無虞便已秘密地重整了車隊，他和遲風以及戚翊帶著真正的賑災銀兩和物資一小部分人馬偽裝成農戶，先他們一個時辰從山腰出發。

而洛清歌和大部分人馬跟在後面，洛清歌因頂著冒牌王爺的身份，也不宜到處走動，只能窩在轎子里昏昏欲睡。

她是真沒把這事當多大一回事，在她心裡凡是能用武力解決的，那都是簡單的差事。她這小半生中最難辦的事，也就是做戚無虞娘子這件事了。

以前曾經想過，直接把人劫了，找一個人少的地方住一起來，滴水石穿，天長地久總有一天能把戚無虞捂熱，可是現在想想她還好沒那麼做，別說戚無虞，他身邊的那四個暗衛她都打不過，但時候人沒劫走，恐怕命都丟了。

總之，做戚無虞娘子這件事，絕對不是個力氣活。

「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財！」

洛清歌正胡思亂想著，轎子陡然一停，一個破喉嚨，像嗓子眼裡堵著痰的聲音突然想起來。

她心中一喜，畢竟是第一次跟土匪杠，她心中難免有一絲絲小興奮，腦袋正欲往外冒，突然想起戚無虞的囑咐，又坐了回去。

「大膽，小小山匪竟敢劫官家的銀，我看你們……」那人話還未說完，洛清歌忽地就聽到了一聲慘叫。

洛清歌心裡為那個人著急，人土匪說不定還不知道車隊有銀子呢，這樣一說豈不擺明讓別人來搶？

況且他說樹和路都是他的，你回一句:你叫它們，它們能答應嗎？

這不更好！

洛清歌這廂在轎子里為外面的人處事不周而著急，轎外已然打得熱火朝天。

終於打到她轎子跟前了，一個滿臉絡腮鬍的大漢，虎著一張臉將轎子的門簾一掀，正欲砍上一刀。

忽地見轎子里的人，看著他，居然燦然一笑，他忽地有種錯覺，他不是來劫官銀的，是來接親的！

當然，洛清歌沒他那麼大的想像力，她看到他的第一反應是，終於能幹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