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太傅一走，教習洛清歌斷文識字的就落到了戚無虞的肩上。

其實洛清歌頭腦挺靈活的，而且記性極好，基本能做到過目不忘，識字只需教習一遍，下次再問便能認出來。

只是……她問題太多了！

類似娘子的「娘」為何和娘親的「娘」一個字，不怕亂輩分嗎？又或者是馬（參照繁體字）和驢寫得時候都有四條腿，為何獨牛這個字卻一條腿也沒有……諸如此類不勝枚舉。

戚無虞無法，只好同她說:「倉頡造字一旦粟，數量太多，他又非神，是人就難免有錯誤。」

洛清歌沉吟了會兒，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卻又補充道:「我恐他還是功高忘本，有些自滿了。」

戚無虞怕她過於執拗，打破砂鍋問到底，遂轉移話題道:「既你以識不少字，不如來認一認自己的名字。」

洛清歌一聽果然來了精神，目不轉睛地看戚無虞寫她的名字，「這邊這邊，」洛清歌見戚無虞寫好又討好道:「莫不把魚魚你的名字也寫上，我也好認個全面。」

戚無虞自然知道這潑猴心裡的打得算盤，佯怒道:「本王的名諱可同你一潑猴放在一塊。」

洛清歌倒不以為意，「有何不可，」她說完又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道:「哦，我曉得了，又是又甚規矩，放在一起便是逾禮，逾禮便要受罰。」她輕車熟路地趴在地上，一副十分委屈的樣子道:「那便先打了再寫，你若覺得這樣要歡喜些。」

戚無虞被她說得一撼，面子上有些過不去，惱道:「成何體統，本王何時說要罰你？」

洛清歌卻十分歡喜，一骨碌從地上躥起來，抱住戚無虞，眉開眼笑道:「我就知你捨不得～」

戚無虞面色酡紅，卻仍能板著臉訓斥道:「不知……」話說一半就知自己要被這潑猴反將一軍，索性閉了嘴，有些彆扭地推開洛清歌。

好在洛清歌抱樹攀騰早就習慣了，對這一抱壓根沒有什麼特別意思，很快就轉移了注意力，被戚無虞寫得名字吸引住了，根本沒有注意到戚無虞的反常。

「魚魚，為甚你的虞不是這個魚？」洛清歌指著這兩個字較上了勁。

戚無虞稍稍看了一眼，這次居然耐心起來，解釋道:「本王名諱摘自一句話——四方無虞，予一人以寧。意思是四方平安，我便感到安心。」

洛清歌聽得卻不甚滿意，嘟囔道:「取此名字的人實在可惡，還不如無魚來得逍遙快活呢～」她擰著眉，眼神灼灼地看向戚無虞，「魚魚你莫怕，我會變得很厲害的，定能保你一世無虞，才不要那四方拖你得後腿。」

明明只是他眼裡的一隻潑猴，然不知為何，一旦看向她的眼睛，四目相對，戚無虞心中就方寸大亂，那裡似乎才是他要尋的萬里河山……

「王爺，該喝藥了～」一不起眼的小廝打斷了戚無虞的思緒，將一碗黑乎乎的藥端到戚無虞跟前。

那小廝也不知使得甚武功，在送完藥後，居然如同鬼魅一般，眨眼就消失了。

不過比起那小廝的武功，洛清歌更好奇的是那藥。

她挨打無數，但都是外敷，還未見過什湯藥，難免稀奇，順時湊了過來，疑惑道:「魚魚，你受傷了？」

戚無虞無所謂地點了點頭，「一些舊疾內患罷了。」他端碗正要喝，洛清歌忽地一臉怒色，直接將碗打翻，怒道:「有毒！」

她忽地有些後悔自己先前沒有看那人的模樣，「魚魚，你可還記得那送藥之人何相貌，你畫一張，我去給你尋來報仇。」她話是這樣說，但是若真要做恐怕見人就要取他性命，一拳頭捶死了事。

「你怎知這裡面有毒？」相較於洛清歌的憤怒，戚無虞的神情更像是有幾分驚奇。

「我早些年在青鹿山的時候特別愛吃蘑菇野菌，剛開始不知道有毒和沒有毒之分，瞎吃了一通，後來受了些苦頭，就慢慢能聞出是否有毒了。」她輕描淡寫地說道。

戚無虞眉頭微皺，「你既能辨毒，那白美人那次為何還要故意食用？」

洛清歌一心想找兇手，不知戚無虞為何會提這件事，有些敷衍道:「左右毒不死我，我食一口拿下她證據，免得挨打嘛～」

戚無虞大怒:「你以為本王揍你，是要你做這些蠢事！」他還欲訓斥，書房內忽地跳出四個人來，其中一個人還端著一個碗，道:「王爺，您吩咐之事已安排妥當！」

「把這裡處理妥當，今日之事，切莫讓宮裡的任何人知曉。」戚無虞冷著一張臉，接那人手裡的碗，正要喝卻洛清歌攔住了，只是這一次，戚無虞沒有讓那隻碗被洛清歌碎掉。

洛清歌有些難以置信道:「你明知它有毒為何要喝，莫非你得舊疾需要以毒攻毒。」

若是平日，戚無虞可能還會解釋一番，此時戚無虞不知為何心裡煩躁的很，一臉不耐煩道:「本王之事，勿用你插手！」

洛清歌雖不知他為何生氣，還要喝毒藥來折騰自己，遂大感煩惱，有些無奈道:「既你執意要喝，那我便代你飲了。」她說完忽地出手搶過那隻碗，一飲而盡，「你莫要生氣了！」

戚無虞被她這一喝，脾氣都喝沒了，「你個潑猴……」

然大概是藥力起了作用，洛清歌忽地有些犯困又無力，人雖能保持站立，但盯著戚無虞的時候直闔眼睛。

四個暗影沒有料到這年頭還有搶著喝毒藥的，不知所措道:「王爺這……」

戚無虞看了一眼站著釣魚的洛清歌，長袖一揮，「罷了罷了，這藥，本王不喝一天，也無礙，今晚的行動，你們權當休息，本王去會一會。」

戚無虞的藥確實是毒藥，尤其是對習武之人，武力越強大，藥性就越大，至於普通人就是強度的蒙汗藥，喝了就倒，洛清歌還能站已經很少見了。

當年先皇雖被逼要廢除戚無虞的武功，但並沒有真的完全廢除，只是讓他喝了這種藥暫封了內力，讓他如常人一般。

前幾年宮裡一直有人派武林高手試探，未避免露出破綻，戚無虞便以舊疾之名長期服用，以消那些人的疑慮。

不過是藥就有副作用，戚無虞一旦不飲，一段時間，內力就會暴增，必須要大量運功方可避免經絡循環正常。

戚無虞:「唉，今註定是一晚不眠之夜～」

已經睡著的洛清歌:好多魚，好多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