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禾大樓里，剛剛還有些羨慕程樂天的小美此刻臉上完全都是同情。

「真是太欺負人了！」

程樂天扯了個無奈的笑，就知道她會這麼說。

「都什麼年代了，還搞這一套。難不成他楚家人都是和尚嗎？不過楚家，出家。哈哈哈哈哈，逗死我了。」

小美笑得前仰後合，倒在程樂天休息室的躺椅上不肯起來。

程樂天拉了她一把：「傻瓜，這話可別在別人面前說。」

小美應了聲。

新戲鐵定是接不著了，下午還有場林導演戲，看進度估計再拍上半個月也該結束了。

半個月，夠沒有記憶的互聯網忘記很多事。

這樣一想程樂天就又生龍活虎起來，稍微閉著眼休息了一下就被小美叫去了片場。

程樂天在這部劇中演女四號，就是跟在女二後面整天出餿主意的人，雖然不討喜，但總比沒戲拍強。

一進化妝間她就問到了些許和平時不一樣的味道，也是她為人向來圓滑，這個時候也沒人陰陽怪氣地上來發難。

但看著大家一雙雙好奇的眼睛，程樂天終於還是笑著攤開了手。

「別問，那人真的不是我。」

此言一出，大家都不自然地笑了起來，跟她一樣演女二旁邊配角的張環先走到程樂天，拉著她誇張道：「我就說嘛，楚家二公子怎麼會看上她，都快別瞎想了。」

兩個人分屬不同的公司，平日也沒有太多交集。一時間程樂天竟不知道張環是在損她還是幫她說話了，只得尷尬地配合著笑笑。

大家立刻七嘴八舌地跟著討論了起來。

「也是，那可是楚家人哎，那是咱們這種小角色能攀附的。」

「但不是樂天姐的話，晚會上穿這顏色裙子的就沒幾個人了。你說這狗仔也真是，都什麼年代了還能拍出這麼糊的照片，八成是用座機拍的。」

「也許放出這張照片的人也沒想到是楚家二公子呢，不過你們聽說了沒，陳玲瓏，就是之前得金蘋果獎那個，消息剛爆出來的時候就發了否認聲明，這熱度蹭的，就怕別人不知道她也去了似的。」

「不是吧，我看她和照片上的女人穿的衣服顏色都不一樣。」

「就是說啊，這女人啊，野心都寫在臉上呢，得個金蘋果獎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要是楚家大少爺還在，保准她吃不了兜著走。」

「可不嘛，也就是換二少爺來了，才敢渾水摸魚地攪和一下。不過估計這會兒看她笑話的人不少呢。」

程樂天一邊化妝一邊跟著大夥樂呵樂呵，娛樂圈就是這樣了，哪個化妝間都有八卦，哪個人紅了就有人踩，簡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其實這個陳玲瓏程樂天之前接觸過，跟大家所說的一樣，的確是個很有野心的女孩。雖然長得一副柔柔弱弱清純可人的模樣，可為達目的簡直不擇手段。

她剛入行的時候就簽在星禾，兩人分屬不同的經紀人帶所以相處也不多，撐死在公司見面打個招呼。後來有一次蘇姐帶程樂天去參加一個製片人和導演的聚會，陳玲瓏的經紀人也帶著她一起來了。

席間程樂天只顧瞄美男，根本沒工夫觀察這個平日在公司里就不吭不響的陳玲瓏。最後因為不務正業被蘇麗拎到洗手間罵的時候才看到她已經跟著一個大腹便便的製片人走了。

那製片人年紀大的能當她爹了，長得也是一副油膩的樣子。

蘇麗還笑她：「你要有人家半點覺悟，我情願少活十年。」

程樂天當時就很不屑，要她跟這種男人上床，不如直接殺了她好了。

「我的一生換你十年，想得美。」

那晚她當然一無所獲，但很快陳玲瓏就從星禾跳去了別的公司，對方還為她賠了一大筆違約費，後來的發展也越來越好了。

但程樂天自始至終也沒有把這些事當談資說出來，她從來都不是個愛搬弄是非的人。

大家嘻嘻哈哈地鬧了一會，拍攝也快開始了。今天拍的是女主和女二的對手戲，程樂天她們只需要站在後面當背景板就好。

程樂天不是很喜歡這部劇，窩窩囊囊的男主，白蓮花的女主，沒腦子只知道聽身邊人瞎說的女配。

只是看劇本就有夠她頭疼的了，偏偏現在市場上就特別鍾愛這種套路，她接了好幾個本子都是類似的劇情走向。就連大名鼎鼎的林聲河導演都屈尊來導這種電視劇，真是行業內的悲哀。

不過誰會和錢過不去呢？

尷尬的台詞，生硬的演技，分分鐘都讓程樂天感覺是一種煎熬。

林導似乎也沒對這些流量明星有什麼要求，坐在機器後面皺著眉頭看都不想多看一眼，感覺差不多就喊過了。

中間休息時間，小美在休息室幫程樂天補妝。

「聽說了嗎？這部劇的拍攝時間要縮短了。」

程樂天知道小美一定是不知道從哪又打聽來小道消息了，打趣道。

「又從發便當的小張那了解到什麼了？」

小美用粉撲在她臉上輕輕拍了兩下：「說正經的呢，你沒發現今天林導把進度趕得特別快嗎？聽說啊，他最近拉了個新投資，要拍電影了。而且你猜怎麼著。」

程樂天來了興緻，追問道：「怎麼了。」

小美笑，湊到程樂天耳邊神秘兮兮道：「這投資商是個土豹子，一心想拿個獎項撐撐門面，聽說花多少錢都不在乎呢。按林導一貫的風格，這次絕對是燒錢的大製作。」

程樂天聽了之後只是淡淡道：「那剛好，這令人頭疼的電視劇我也不想拍了，趕緊應付完了事。」

小美一臉鄙夷地看著程樂天：「說這麼多你就想著趕緊完工溜號？怪不得蘇姐老說你沒有覺悟。大製作好不好，還不趕緊趁這個機會在林導面前多表現一下。」

看著小美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程樂天討好地笑了起來：「我知道啦，等會拍戲一定好好表現。」

小美又用眼刀颳了她一下：「拍戲有什麼好表現的，重要的是在林導面前表現。」

程樂天用力點了點頭，頑皮地沖小美道：「對對對，我今晚就穿著情趣內衣敲林導門去。」

小美作勢欲打，突然不知道誰在外面喊了句：「宋青陽來啦。」

一下子化妝間的女人都快速整理了下妝容，朝外面跑去。

小美也忘了要打程樂天這件事，朝外面張望了一下，興沖沖地拉著她：「宋青陽哎，我們也去看。」

轉過頭再看，程樂天臉色難看得像吃了老鼠強一樣，艱難地沖小美擠出了個笑容。

「你跟他們去吧，我就不去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小美難得放過了她，興奮地跑了出去。

小美走後化妝間也就沒什麼人了，程樂天獨自坐在鏡子前，口中喃喃念著那三個字。

「宋青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