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無虞一進主廳，一矮胖矮胖的太監便走了進來，那太監見到戚無虞，眼都沒抬一下地直接宣旨道：「裕親王，奴才奉皇上口諭，宣您即刻進宮，與皇上一敘。」

一旁的溫太傅見那太監一臉急色，有些不安道：「高公公，不知皇上此刻覲見所為何事？」

那被稱為高公公的矮胖太監，眼睛一抬，頗有不耐之色地道：「溫太傅，此乃皇上與王爺的私事，您一個太傅還是好好教習一些綱常體統就好，此事可不容您打聽。」

「你！」溫承雖是太傅，但一直只負責教習戚無虞，因此他這一句不僅罵了他不務正業、不善教業，連帶連戚無虞也一起罵了。

戚無虞不怒反笑，十分溫和道：「高公公所言極是，溫夫子不該深藏若虛，只教習本王一人，這三綱五常也合該讓公公和眾人都學習學習，以免有誤體統。」

溫太傅也附和道：「是老夫迂腐了，改日老夫一定廣收門徒，還請高公公到時一定要賞臉啊~」

「你們！」那高公公聞言，臉色立馬氣成豬肝色，但又礙於不能當場發作，只好沒聲好氣地道：「裕親王，皇上還候著您呢，請吧~」

高閣媵嬙，廊腰水渦，一貫的巍峨氣派， 戚無虞走在這皇城之中，面上卻依舊是一副無心無肺的浪蕩樣，全無半點皇家該有的威儀和儀態，好看的眸子彎成一道月牙，整張臉依舊好看的驚心動魄。

每當戚長青看著殿下的這個人，就會想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或許今日坐在這龍椅上的人是他而不是自己。

「無虞，聽聞這幾日你府上甚是熱鬧？」戚長青看著他，神色淡淡地，並無喜怒之色。

「臣有罪！」戚無虞跪得幹脆利落，臉上瞬間掛上一副懊惱之色，言辭懇切道：「近日臣之所為的確有失皇家體統，臣弟每每想到臣的所作所為都萬分羞愧！」

戚長青見他滿嘴放炮，有些失笑道：「好了，高公公一行人已經被我支開了，這殿上只有我們兄弟二人，你無須拘謹。」說著戚長青並從龍椅上走下來，看著他半是嚴肅半是打趣道：「你每回認錯倒是積極，可事卻不見你改啊！」

戚無虞迅速從地上爬起來，訕笑道：「臣弟愚鈍，身上陋習頑固，讓王兄費心了。」

「你的確是讓朕很費心，」他拍了拍戚無虞的肩膀道：「你可知你在父皇喪期期間聚眾娛樂，有多少大臣參了你的摺子？」

「臣有罪！」戚無虞正欲跪，卻被戚長青一把攔住，微惱道：「你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

然戚無虞依舊是一臉迷茫之色，「臣弟愚鈍，還請王兄明示。」

戚長青被他堵地一滯，卻並不放棄，十分真誠道：「六皇子之中，無虞你最為聰慧，先帝也一向視你為吾南汴之傲，若不是因為那件事，恐這皇位……」

「皇上！」似是受到了驚嚇一般，戚無虞立馬跪倒在地上，帶著些許敬畏和恐懼道：「還請皇上不要妄自菲薄，臣弟年幼時不過是年少輕狂，不知天高地厚，有些許小聰明罷了，不值得皇上如此盛讚。況君臣有別，皇上與臣雖是兄弟，這皇位之說純屬無稽之談，還望皇上勿要輕信小人讒言，臣弟對皇上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罷了，罷了」戚長青一臉失望，「朕今天找你過來也不是要聽你這些話的，這幾日淮南地區不少大臣上奏有蝗災之象，然目前國庫空虛，各大臣也無甚可措之舉，不知臣弟可有什麼妙計？」

戚無虞眉頭微皺，伏地長跪，「臣弟不才，未能給皇上解憂，還請皇上贖罪！」

戚長青大怒道：「戚無虞啊戚無虞，朕念你因母妃亡故打擊過大而消沉，大小荒唐事為兄都替你遮掩，但此事已過五年有餘，你還是如此模樣！況現今南汴內憂外患，百姓民不聊生，你身為國之棟樑，有才而不出，整日沉迷女色，若是你母妃在天之靈，知你如此墮落，該如何失望！」

戚無虞一副落寞之色，「自古一將功成萬骨枯，臣弟不才，自知無力成將，更不想淪為枯骨，這蝗蟲之災，看似是民間百姓的蝗災，實際上卻是朝堂上的蝗災。這國庫就好比老百姓的稻田，而這百官中的貪臣則好比這密密麻麻的蝗蟲，臣一人之力怎能扭轉乾坤，消除這無窮無盡的蝗蟲。臣年幼時，不知天高地厚，因犯這蝗蟲之利害死了臣的母親、武功盡失，獨留一副殘敗之軀，皇上如今要臣滅這蝗災，臣真的是有心而無力。」

「你！」戚長青雖露不忍之色，但仍勸道：「可是你曾是這南汴的希望，先皇留下這基業，讓我們兄弟六人打拚，你真的甘心……」

「皇上，您也說是曾經了。」戚無虞一臉決絕道：「還請皇上將這等重任交予更有能力者勝任，臣弟只願做一個「餘生有酒醉，芙蓉賬下暖」的閑散王爺，這黎民百姓還望皇上福澤。」

「罷了，罷了」戚長青擺了擺手，一臉疲憊之色，「此事稍後再議，先皇喪期未過，你身為王爺禮當做眾人表率，往後聚眾娛樂之事，朕不想再在奏摺上看到，你可記得？」

戚無虞立馬躬身道謝，「臣謹遵皇上聖喻！」

「不過，」戚長青話鋒一轉，語氣十分懇切道「關於你的大事，倒是可以酌情考量，你府上雖姬妾眾多，但是正位卻是虛位以待，朕和母後都認為你若早日定一位王妃，你這府里也能安定些，心思也就能放到正事上來，不知臣弟心中對這王妃可有人選？」

戚無虞笑得沒心沒肺，揶揄道：「王兄也說了臣弟府上佳人眾多，正是因為多，每位佳人又各有特色，臣實在難以取捨，」說著他果然一副痛心之色，「若是因這等事，傷了佳人的心，臣弟可得心疼死了。」

「你還是這樣不肯同朕說一句實話~」戚長青忽地露出一副悲戚之色，眼圈隱隱泛紅，「父王在世之時，對臣弟最為寵愛，若是泉下有知，朕這個做兄長的對臣弟……」

戚無虞立馬討饒道：「王兄多慮，臣弟真的只……」

他話還未說完，戚長青就直接打斷他道：「既不要朕多慮，臣弟就合該讓朕一個兄長看到臣弟或是成才或是成家，不僅是朕，相信太後也是這個想法。」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稍後已至，是選擇治理蝗災還是立王妃，朕給臣弟自己選擇，當然若是選王妃之位，最後人選是誰，還是要太後定奪，你應知這是慣例。」

戚無虞滿臉無奈，還欲討價還價，「王兄~」

戚長青卻打了一個哈欠，一臉倦色，剛剛的悲戚霎時煙消雲散，懶懶道：「好了，朕要通知你的事已經說完了，朕累了，你也合該回去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