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雨一下就下了好幾天，洛清歌即便有了新名字，大好的心情也被這纏纏綿綿的雨給惹惱了。她生性好動，雖說她這地洞住上好十幾人也無甚妨礙，但是即便有這麼大塊地任她鬧騰，她也有些煩悶起來。

「魚魚，我去給你打點新鮮玩意吃去！」說著她便一躍而起，這洞內雖有儲糧，但近日，她瞧著戚無虞的胃口似是被什麼縫住似的，一日比一日小，便起了要打野味的心思。

戚無虞聞此，薄唇未啟，但終究什麼也沒說，只是沖她點了點頭。

洛清歌見他興緻不高，以為他是對打野味無甚興趣，遂神秘兮兮地道：「魚魚，你且好生休息著，等黑黑冬眠醒了，我同它一起給你獵只吊睛大蟲，做成大衣送予你，有了它就算是這鬼天氣忽地下冰雹也不怕了。」

戚無虞怔怔地看著她，似是想要看透她靈魂一般，終是不解道：「黑黑是誰？你為何要送本王虎皮？」

洛清歌停下來想了想，自己也覺得奇怪，為何會突然要許下這樣的承諾，但一見著那張臉便立馬有了答案，她暗忖著這麼好看的一人，既不笑也不說話，似是有千般愁怨，簡直就是暴殄天物，若是用張老虎皮便能讓他展顏，也著實劃算。

「黑黑是救我的山豬，它冬眠還未醒，興許還要過些時日才能醒，至於獵吊睛大蟲，我覺得你會喜。」當初她第一次獵吊睛大蟲時，足足不吃不喝守了它三日，後來獵到了，心裡歡喜了好久，戚無虞既上山打獵，她若是能送他一隻，肯定也會歡喜，她推己及人地想著。

戚無虞微愣，正要說什麼，洛清歌忽道：「呀！這雨馬上就要停了，再不去可就晚了。」

戚無虞不知她所說的晚是什麼，但她速度極快，一眨眼便消失在雨幕之中。

雨中青鹿山最為熱鬧，尤其是這種連綿豪雨，不知有多少肥嫩的動物因家門被淹成了洛清歌的囊中之物。她動作利落又熟練，不消片刻便滿載而歸。

「等一下！」洛清歌一回洞，戚無虞就瞥到了她身後的野雉，三彩翎毛，紅頭赤跣，不管是不是之前的那隻，反正他戚無虞心裡已經認定是了。

洛清歌見他對著一隻野雞兩眼放光，下意識問道：「你喜歡？」她把那野雞拎到他跟前，心想若是他喜，並不殺了，反正這東西也沒幾兩肉，吃了也不飽腹。

「嗯~」戚無虞緩慢地點了點頭，漂亮的眸子里泛著大仇得報的綠光。

「那我……」

洛清歌話未說完，戚無虞突然森森道：「我喜歡，吃！」

不知道為什麼，洛清歌感覺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她手裡的野雞抖了抖。

戚無虞吃東西，就跟他這個人一樣，好看的一塌糊塗，姿態優雅，舉手投足間皆顯貴氣。

戚無虞一抬眼便正好對上洛清歌一臉崇拜的痴樣，他也不躲，對於他來說無論是驚艷還是崇拜都是稀疏平常的事，尤其是在女人面前，他習慣性了勾了勾唇露出一副紈絝王爺的風流樣，輕佻的話信手拈來，「怎麼這就對本王芳心暗許了？」

他說完才想起對方只是一個深山老林的野丫頭，根本勿需對她使用這種伎倆，「叨擾……」他話還未說完，洛清歌一本正經地看向他，疑惑道：「什麼叫芳心暗許？」

戚無虞本不想回，可洛清歌似是對這一個詞有著極大的興趣，鐵了心地要知道答案，一雙眼睛圍著他轉，他被整煩了，遂敷衍道：「就是喜歡一個人。」

「那什麼又叫喜歡？」洛清歌倒是知道歡喜是開心的意思，可是這喜歡好像也不大像。

戚無虞順嘴亂謅道：「就是想做他人娘子。」

「那什麼叫娘子？」洛清歌堅持不懈，她倒是知道娘這個稱呼，是生了孩兒的女人才能有的的稱呼，聽山下的人喊過，但是娘子卻未聞。

戚無虞終於被她問得不耐煩了，他語氣冷冷道：「就是想同一個人，一起吃，一起睡，一起過一輩子。」

洛清歌終於安靜下來，她陷入一個巨大的難題之中，然這個難題她還不能問戚無虞，因為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是不是想同戚無虞一起吃、一起睡、一起過一輩子，又怎能為難戚無虞知道呢？

戚無虞見她皺著眉頭看他發獃，有些奇怪，道：「你看本王作甚？」

洛清歌十分誠實道：「好看~」她說這話的時候清澈的眼神里一覽無餘，既無掩飾也無嬌羞，就如同在評價一吃食好吃似的語氣。

戚無虞微愣，竟第一次感覺到有些局促，惱道：「本王七尺男兒，有甚好看可言！」他一直視為的迂腐言論脫口而出。

洛清歌卻不以為意，甚是真誠道：「臉好看~」

「不知羞恥！」戚無虞別過臉。

「羞恥是何物？」洛清歌怔怔地看著他問道。

「羞恥是……」戚無虞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要同一個女人探討《女誡》里的問題，他看了一眼眼前完全沒有什麼女樣的「毛猴」，突然道：「也不是甚好物，你勿需知曉。」

洛清歌不知道為什麼他說到一半卻又不說了，但是聽他說那不是什麼好東西，她也就懶得理會了，很殷勤地將烤好的野雞遞給他。

畢竟野雞還算是個好東西，起碼好吃。

「你不吃？」戚無虞見她把整隻野雉都給了自己，有些感動，正準備撕一條腿給她，就見洛清歌一轉身端了一隻有她半人高的烤全羊在他跟前，十分坦然道：「我吃這個。」

戚無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