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顆星 八千里路雲和月

走進周氏財團富麗堂皇的大樓，孟辰星這才想起忘了預約，只得站在大堂給周文雙打電話。

「那麼多人一晚上就都弄好了？看把你嚇的。」周文雙在電話里大聲地嘲笑著。

「要不然你就讓前台放我上去，要不然你就下來取，我沒時間跟你啰嗦。」

「有了新歡果然不一樣，跟我說幾句話竟然開始不耐煩了。我這一個月都不在公司，剛上飛機，要去歐洲度蜜月。你把東西放到前台吧，他們會給我的助理或秘書。」

「你別不當回事兒好不好，請你讓你的助理儘快確認這些人的身份。」

「還催起我來了，要不是你們辦事不力，怎麼會讓那麼多人混進來？」

「不管是我的公司，還是岳清所在的保鏢公司，都是嚴格按照周氏給出的名單布控，你們標註的危險人物一個都沒有放進來。是你非要選擇那麼空曠的地方增加工作難度，怎麼還怪起我們來了？」

「這就開始維護自己的男朋友了？」周文雙的語氣聽起來有些酸。

孟辰星沒有察覺他的變化：「我不是維護他，只是就事論事而已。我們都是專業人員，你沒有資格質疑我們的專業能力和工作態度。」

「行行行，一說起工作你就炸毛。我看呀，你挑出來的那些人，都是乘機騙吃騙喝的，你的想法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在沒有得到結果之前，不要輕易下結論。我把照片放在前台了，也留了我的郵箱地址和電話號碼，讓你的人儘快處理並通知我。」

「知道了。」

孟辰星回到公司，凌淇還在採訪，一群人圍在一起有說有笑，看來是相處得不錯。

「孟先生，你今天能不能接受採訪？」

知道躲不過，不如早點結束，隨意靠在一張辦公桌旁邊，雙手交叉在胸前問：「你想知道什麼？」

「聽說盛世集團當初給了你相當優渥的條件，可是卻被你拒絕了。你是一心要自己幹出一番事業，還是有別的原因？」

「做為一個才畢業的學生，盛世集團確實給我提供了非常好的機會，能被如此肯定，我非常感激。但是，我也有自己的理想要實現，年輕便是最好的資本，我不想老了之後會後悔。」這麼一本正經的說謊，孟辰星暗暗地佩服起自己來。

「你跟周先生是好朋友，為什麼在你創業初期最艱難的時候，他沒有給你任何幫助呢？」

公司初成立時只有他一個人，每天都在街上跑，逢公司必敲門詢問需不需要安保設備。整整一個月只拉到一個單子，勉強夠付三個月的房租，周文雙笑他像條落水狗。

當得知周氏才給了盛世集團一筆大單的時候，他小聲地問為什麼不分給他，一筆小單子就行。

周文雙說他是自不量力，自己家這樣的大財團自然是要用最好的設備，怎麼會用他手裡東拼西湊的地攤貨。從此以後，他再沒有開口求過。

「我如果總是依賴他的幫助，就會像永遠都斷不了奶的孩子。所以當他提出要幫助我的時候，我拒絕了。」

「孟先生真是有勇氣，是什麼樣的信念支撐著你，讓你可以走到今天？」

「我已經被逼到了懸崖上，只能背水一戰。」哪裡有什麼信念可言，不成功就會餓死。孟辰星接受完採訪，回到辦公室里心情非常低落，想起曾經的艱辛，令他害怕得渾身打顫。打開電腦查看郵件，想以工作安撫情緒。勉強撐到下午，心情還是煩亂，向秘書打了招呼，匆匆地離開了。

岳清忙完自己的工作，看了看窗外，天已經完全黑了，擔心孟辰星對惡性郵件的事情太過專註而影響了正常的工作生活，可是一連打了十幾個電話卻是無人接聽，終於打通，傳來的卻不是他的聲音。

「你是不是小星星的朋友？」

「算是吧，你是誰？」

「我也算是他的朋友。」

聽到裡面有人說再給我一杯酒，岳清擔心地問：「你們是在酒吧嗎？」

「未來酒吧。」對方竟然掛了電話。

岳清導航找了過去，酒吧並不大，沒有想像中的嘈雜。在大廳里看了一圈也沒找到人，見昏暗的地方有幾個包間，想也沒想就大步走了過去，經過吧台時卻被攔了下來：「你要幹什麼？就算是警察臨檢也要亮證件，怎麼能這麼硬闖？」

「對不起，我找人。」

那人看了看他：「你是來找小星星的？」

「如果你說的是孟辰星，我就是來找他的。」

那人往台上指了指，孟辰星正坐在上面彈鋼琴。

「他最討厭有人打斷他，等他不想彈了，自己就會下來。」

舞台上的燈全滅，只有一束不甚明亮的追光照著他，他的身體隨著音樂的節奏輕擺，唇角掛著一絲笑，表情平靜祥和。

岳清定定地看著他，真希望他能永遠都是這個模樣。

「時間過得可真快，他第一次來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吧台里的人一邊擦杯子一邊彷彿是自言自語地說了起來。

「十年前？他一個人嗎？」

「是，雙眼紅腫，明顯是哭過的，臉上還帶著傷。就坐在吧台的那個位置上，當時我剛給客人調了一杯酒，他搶過去就喝。第一口就嗆了，咳了好久之後，一口氣把那杯烈性酒全喝了。

「沒過多久就醉得一塌糊塗，歪歪斜斜地走到台上把一個正在彈琴的客人轟走，自己坐下彈了起來。彈了一晚上的滿天都是小星星，直到打烊都不肯離開，我只得強行把他拉起來按倒在沙發上。

「等他清醒之後告訴他，我雇他彈琴，什麼時間來隨他，我不給他演出費，他也不用付酒錢。」

岳清看著酒保，和孟辰星差不多的細長身材，一張娃娃臉：「謝謝你照顧他。」

酒保笑了，露出兩個很深的酒窩，伸出手說：「章萊。」

「岳清。」與他握了握手，他對孟辰星如此照顧，這個朋友交定了。

「知道，來電顯示上寫著呢。」

「他當時，是被欺負了嗎？」

「不要著急，等他自己想通了，自然會告訴你的。」遞過來一杯酒，「放心喝，都算他賬上。」

「他經常來彈琴嗎？」

「心情不好就會來，彈一個晚上，喝幾杯。」

「前些日子，他也是在你這裡喝醉的？」

「那天他特別不開心，彈了兩個小時的琴，卻仍然很煩躁，不但喝得很醉，還抓了一瓶酒就走，怎麼都攔不住。幸虧他是去找你了，否則說不定會出事的。」

岳清看著台上喃喃地說：「是呀，幸虧那個晚上找到的是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