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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學長,你的人設崩了 作者:卷肉C 字數:2165 更新時間:2021-06-30 03:10:58
昏暗的樓道內,溫煜掏出口袋的鑰匙插進鑰匙孔,一陣金屬碰撞聲後門把被他一下擰開,沒等溫煜踏進屋,方莉質問的聲音瞬間劃破了萬籟俱靜:「怎麼那麼晚才回?」
溫煜動了動唇,沒打算馬上接話,他在玄關處把鞋換好後才邁步走向客廳,抬眸看向窩在沙發上看書的方莉:「和陳卓他們聊太久了,忘了時間。」
「已經十點四十分了,」方莉合上書,明亮的燈光打在她身上,把她臉上的焦慮不安凸顯得淋漓盡致,「我說過了不要太晚回家…」
「……我沒忘,您說的話我都沒忘,今天是特殊情況,以後不會這樣了。」
溫煜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壓下心裡那團莫名的火氣,幹燥的咽喉發澀難耐,方莉的話語就像一根根無形繩索,在他跳動澎湃的心上捆了一圈又一圈,束縛著他的想法。
方莉皺起眉,神情沒有絲毫放鬆,她起身走近溫煜,對方那張與她有著幾分神似的臉龐上滿是隱忍的不屑,錯開的目光直視地板,沒有要看向她的意思:「媽不是要限制你的自由,我只是…只是擔心你,希望你能明白我這份做母親的心情。」
「……」
垂在身體兩側的拳頭被溫煜捏緊,他咬緊牙,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半晌後才開口說道:「我明白,但我快成年了,我該有好好安排自己時間的權利。」
「您要做的是相信我,而不是把我的一切都掌控在您掌心裡。」
溫煜收回落在地面上的視線,重新把目光放在方莉身上,頓了頓後說道:「…我不是任何人的提線木偶。」
方莉怔愣了一下,沒等她反應過來,溫煜已經轉身離開原地回房去了,徒留她一人待在客廳,耳畔迴響著溫煜那句不輕不重的話——我不是任何人的提線木偶。
不知怎的,就像情緒突然從心間湧起,鼻頭瞬間竄進酸意,方莉的眼眶濕潤了。
這句話的傷害太重了,沒有任何一個母親願意聽見自己的孩子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
她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溫煜,失去溫茉的痛苦足以把她擊垮三年,留下一輩子的陰影,溫煜是她留在世間唯一的眷念,是她邁步前行的勇氣,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溫煜好,可誰知道那孩子竟直視她的雙眸,認為她操控著他的人生。
她只希望溫煜能夠過上普通人的生活,希望溫煜不要被不三不四的人影響了前程,希望溫煜一輩子平安喜樂,活得坦坦蕩盪……是她錯了嗎?
方莉不明白,為什麼溫煜就是不懂她的用心良苦呢?
周遭一片漆黑,房間內沒有開燈,只有天花板上模糊倒映著窗外穿透而來的光亮,溫煜閉目躺在柔軟床鋪上,心裡那股氣卻怎麼也揮散不去。
他不該對方莉說那樣的話,太沉不住氣了。
溫煜咬緊牙,相比於數分鐘前與方莉的爭執,邢烈那把低沉的嗓音跟鬼魅似的在他腦海中來迴環繞,一遍又一遍地挑動他敏感的神經。
「溫煜,你要是對謝添沒那個意思就趁早告訴他,他腦子轉得慢,看事情也不通透,你不表現得明顯一點,他沒準還看不出來。」
一小時前,老舊小區內,邢烈看向身旁的溫煜,一側的路燈把他倆的影子拉得很長,附近草叢裡漸漸傳來窸窣蟲鳴,宛如夏夜的奏曲,短暫而多變。
溫煜頓了頓,停下腳步,他轉頭看向一臉笑意的邢烈,表情淡然道:「就算是最親密的好友,也不該隨意討論對方的情感問題吧?」
「嗯,看來你沒明白我的意思。」
邢烈的笑意更濃了些,微卷的頭髮隨意散落,在微風中輕輕飄動:「你應該大致了解吧,謝添的家庭環境,他那個該死的老爹,還有不該死卻偏偏早逝的母親,一眾疏離他的親戚朋友,都在潛移默化地影響著他的個性。」
「你別看他活得沒心沒肺,說一不二,其實心裡特別愛依靠人。」
邢烈吸了吸鼻子,看了眼默不作聲的溫煜後繼續說道:「他這個人呢,要是真想依賴你,一旦賴上了就不會撒手,除非你奮力推開他,斬釘截鐵地拒絕他,不然他不會走的。」
「我看他現在就是這樣賴著你,你模稜兩可的態度給了他希望,他就緊緊跟在你身後,等著你注意他。」
「他可沒去仔細想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回頭。」
邢烈的笑容淡了些,他那雙平時慵懶慣了的雙眸緊盯溫煜,似乎要把那個多面的人給看穿了:「所以啊,為了不讓他二次受傷,你還是趁早把話跟他說清楚吧,畢竟他不是一個適合拿來玩戀愛遊戲的對象,他太認真了。」
溫煜稍稍別過臉,漂亮的黑眸往邢烈身上一掃,波瀾不驚的神色出現了絲絲裂痕,皙白的臉頰清冷得嚇人:「我並沒有在玩戀愛遊戲,如果你只是把我當成一個把謝添玩弄於股掌之間的人,那隻能說明我看錯你了。」
邢烈無聲笑笑,他挑挑眉,在溫煜沒反應過來的一瞬間揮手拍上對方的肩胛骨,哀嘆一聲:「哎,我只是比較擔心那小子,他腦細胞往往都不太夠用,碰上你這種聰明透頂的就被吃得死死的了。既然你對他也有那麼一點意思,那就快點答應他吧。」
「我沒……」
溫煜抬手就要往側邊掃去,想要躲開那隻搭在他肩上的手,可邢烈還是比他快了一步,在他動手的一瞬間後退半步,與溫煜拉開了一定距離:「好了好了,我就送到這,接下來的路就靠你自己走了,我還得回去照看那個醉鬼。」
邢烈轉身離開了,留下溫煜一人站在路燈下,蚊蟲飛蛾在頭頂那盞割裂黑夜的明亮白燈前撲騰盤旋,不知疲倦地撞向燙得驚人的燈泡。
溫煜深吸一口氣,邢烈的話讓他感到莫名的惱火,就像看見自己那顆正被謝添拿捏著的心突然被人嘲笑了一般。
他明明也在真切地回應著謝添啊。
只是在面對那小屁孩排山倒海的愛意時無法冷靜理智地去回應,也無法在一瞬間摸透自己的心罷了。
溫煜不敢把一時的臉紅心跳歸結為喜歡,愛戀,那種對他來說本就很陌生的感情讓他無法定義,他沒有普通人的敢愛敢恨,更別說是和一個男人了。
如果他和謝添真的在一起了,那他們的戀愛是永恆不變的,還是短暫可笑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