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李主任那兩條濃密的眉緊扭一起，他沒想把事情鬧太大，特地把謝添喊到三樓的辦公室來開訓，就是為了治治這個壞小子那目中無人的毛病，可溫煜的出現是讓李主任萬萬沒想到，溫煜是他最喜愛的學生之一，李主任不敢相信溫煜會和謝添這樣的人混在一起。

「李主任，下課鈴都響完好一會了，您看這事要不算了吧？讓謝添同學回去寫個兩千字檢討就行了。」

王荃走到僵持不定的三人旁，扯出個彆扭的笑容，自己班的學生自己疼，王荃再看不慣謝添也不想溫煜為了幫謝添頂罪而吃虧，況且王荃能看出來，李主任剛才正在氣頭上才罵那麼狠，現在估計氣消一大半了，得趕緊趁熱打鐵地求情才行。

「…兩人一塊寫！溫煜一千謝添兩千！明早第二節課上課前交到辦公室來！」

李主任再次拍了下桌子，緊接著便轉過頭沉聲道：「出去吧。」

溫煜吸了口氣，忙說了句「謝謝李主任」，接著便把一臉不爽的謝添半推半拉地帶出了辦公室。

辦公室外是焦躁不安的陳卓和孫銳，他倆在溫煜衝進去的那一瞬間就被嚇得心臟都要跳上嗓子眼了，七中的高二級學生無一不知李主任的恐怖，這回闖禍的還是高一級的差生謝添，那不就明擺著給李主任送出氣筒嗎？

「怎麼樣怎麼樣？李主任說什麼了？」

孫銳剛趴在窗戶前使勁地往窗簾縫裡瞧也沒瞧出什麼來，倒是好幾次聽見李主任拍桌子與發怒的聲音，陳卓也慌得不行，生怕溫煜進去求情會把自己砸進去。

「你是怎麼和李主任說的啊溫煜？」

那兩人七嘴八舌地問著謝添和溫煜，四周更是聚集著一堆打算聽八卦的男男女女，溫煜掃了眼那些神色各異的人，鬆了口氣後才開口道：「邊走邊說吧，這裡人太多了。」

「所以說只要寫檢討就好了嗎？」

孫銳在校門前的超市冰櫃里挑了一根綠豆冰棍，轉頭看向一旁的溫煜和謝添。

「嗯，」溫煜點點頭，他手裡拿著一個大果凍，目光落在冒著寒氣的冰櫃里，「我一千，他兩千。」

「你幹嘛要那樣說啊？」

謝添從走出辦公室的那一刻就很不爽，以至於他現在的臉還是板著的，明明就是他的錯，為什麼溫煜要自願與他一起承擔責任？

「你明明可以不用說最後的那段話。」

謝添凝視溫煜的側顏，那張白裡透紅的臉上是一貫的不慍不火，謝添頭一次想對眼前這張臉發火，溫煜這樣做不僅破壞了他在李主任與其他老師面前的好印象，還會讓謝添心裡不舒服：「一起罰…你就那麼想跟我一塊寫檢討？」

「要是我不那樣說，現在的你應該還待在辦公室里被他訓，然後打電話聯絡你爸來接人。」

溫煜輕聲說道：「你想這樣嗎？」

「嘖……」

謝添無話可說，溫煜剛才那樣幫他，就是知道李主任會看在他的份上不把事情進一步擴大，好學生和壞學生混在一起犯糊塗的事聽起來要多白痴有多白痴，把事情進一步鬧大隻會讓輿論在學生間傳謠得更厲害，倒不如用最簡單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所以啊，別板著一張臉了，有這個時間倒不如想想今晚的檢討怎麼寫吧。」

「抄啊。」

謝添想都不想就接話道：「你還想自己寫？一千字哎學長。」

溫煜笑了笑沒說話，拿著果凍進去付錢了，陳卓則恰好從裡面買完東西出來，他興沖沖地朝眼前的兩人說道：「我們聯考假有四天時間對吧？要不周五晚上約出去吃燒烤吧！」

「好啊！順便聊聊旅遊的事！」

孫銳嬉皮笑臉地說道，聽見「旅遊」二字的陳卓愣了半晌，很快便接受了他們暑假一塊去窮游的提議：「暑假嗎？好啊，去旅遊！」

溫煜付完款出來便見陳卓和孫銳站在冰櫃旁聊得熱火朝天，謝添則時不時敷衍兩句那兩人的話，眼眸卻一直盯著自己的看。

溫煜被那雙含笑的棕眸盯著，心跳彷彿漏掉了半拍。

孫銳和陳卓在路口與他倆分別，各回各家了，而謝添還是和平時一樣跟著溫煜去接冉冉放學，儘管溫煜沒給他回答，可謝添還是厚臉皮地一直跟著。

冉冉幾乎已經習慣了有兩個高帥的哥哥一塊陪她回家，她從幼兒園裡跑出來，沖向溫煜：「煜哥哥！大哥哥！」

「哎，說了要叫我小添哥哥。」

謝添彎腰拍了拍冉冉的腦袋，從兜里掏出兩根棒棒糖遞給她：「拿著。」

「謝謝大…小添哥哥！」

冉冉笑著接過糖，兩隻小手把糖握得緊緊的，生怕掉了。

溫煜把果凍拿給冉冉看了眼，接著又拉開她小書包的鏈子，把果凍放了進去：「這是飯後的甜點。」

「嘻嘻，煜哥哥對我真好。」

冉冉扎著雙馬尾，軟乎乎的小臉堆滿笑意，把棒棒糖往口袋裡一塞，伸手拉住溫煜和謝添往前走：「走啦走啦，回家啦！大家一起回家！」

謝添笑著邁步，餘光中是溫煜柔和的笑，對方任何一個微小的表情都能夠牽引他的心。

「聽說…今天你找單曉說話了？」

謝添拚命壓下往上揚的唇角，趁著等紅綠燈的間隙隨口道。

「嗯…是找了，但沒說太多。」

溫煜一直盯著前方，他生怕自己一旦與謝添對視就會露出令人難堪的窘迫。

「哦，這樣。」

謝添不打算拆穿溫煜，他只是笑得很輕鬆，聲音飄向溫煜，漸漸埋沒在來往車輛的引擎聲中：「我和單曉只是普通朋友，學長不用擔心。」

「我一直以來在意的都是同一個人，從未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