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昱珩要走，裴安也不好攔著，再加上他的再三保證，這才算勉強答應下來，縮在角落裡不出聲兒。

可他不出聲，不代表沒東西來找他麻煩。手電筒筒滾落在一旁，卻沒關了電源，慘白的光線映在井底有些滲人，裴安正猶豫著要不要把手電筒拿回來，就聽見不遠處傳來兩三人交談的聲響。

交談的聲音裴安很陌生，並不是他們幾人的聲響，但這地方除了他們還會有別人？

裴安沒敢往下想，只朝殷昱珩消失的地方看了一眼，忽然發現這兒跟自己最開始進來的時候有些不同。

裴安皺著眉看了一會兒，這才發現井底多了許多規律的印子。不是血，而是白粉筆劃下的，他看了看四周，發現這種白色的痕跡幾乎遍布井底，卻不知道有什麼用處。

底層的積水還在，裴安沒有動作，很是仔細的看著那些白色印記。

「畫麼？」他喃喃自語著，「可又有誰會專程把畫畫在井底呢？」

剛進來時下面幹凈的很，難不成是許珞畫的？

裴安才想到這兒，不遠處忽然金光乍現，整個井底映的跟白晝似的，他下意識別過頭，卻和一個東西撞了正著。

裴安身子一僵，還當是剛才那具屍體又重新到了自己面前，很是幹脆的就要出手，卻不想聽見了殷昱珩的一聲輕笑：「裴老師，現在連面前的是人是鬼都分不清了麼？」

裴安見是他，很是頭疼的捏了捏鼻樑：「到這兒來倒霉事兒就沒停過，你又不是沒瞧見剛才的樣子。」

殷昱珩輕聲笑道：「要不要我教你？」

裴安警惕的看向他：「什麼？」

「古術的法子，也省得你成日被鬼追著跑。」

裴安不置可否的看了他一眼，忽然想起剛才他給自己的玉墜，出聲問了一句：「這什麼東西？幹嘛要給我？」

殷昱珩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緩聲開口道：「楊修明說這是之前晏辛給你的，只是裡邊兒東西雖好，交給你卻有些容易招不幹凈的東西，我回去找玄行改了改，現在比以前可好多了。」

裴安想起最開始和晏辛初遇的場景，只皺了皺眉沒再說話，轉頭又朝殷昱珩問了一句：「你怎麼會到這兒來？」

「被許珞叫來的。」殷昱珩拎出手機晃了晃，「怎麼——你遇著事兒也不想著給我打通電話？」

裴安無奈的開口：「你覺著我又那個機會麼？不是被人推下水就是被拉到別處見鬼，要不是碰巧遇見你，之後還不一定是怎麼個情況呢。」

殷昱珩笑了一聲：「我也是才下來，不過依我看——跟在你身後的趴是兩方的邪祟。」

「兩方？」裴安皺了皺眉：「怎麼著還分哪個好哪個壞的麼？」

殷昱珩搖搖頭，緩聲開口道：「你應該對『烏青文』這個名字有些印象吧？老李死前喊過兩個人的名字，一個是她的，一個是你的。」

裴安瞳孔一縮：「老李死了？什麼時候的事兒？」

殷昱珩不甚在意的開口：「時間不大好說，總之是死透了。」

裴安追問道：「什麼叫不大好說？」

殷昱珩嘆了口氣：「你可以理解為，從筒子樓出來的時候，就是他屍體開始腐爛的時候。」

裴安詫異道：「你是說他在筒子樓里就是個死人？」

殷昱珩緩聲開口：「筒子樓的事，總要有人充當推手，老李就是很關鍵的人，當時帶他出來時我便覺得有異，回去一看果然他身上長出了石斑。」

裴安忍不住問道：「他是死人，那怎麼我跟他走一起的時候怎麼沒覺察到？呼吸心跳都在，又怎麼會是具屍體？」

殷昱珩笑道：「老李應該跟你們說過，從他開始的靈異遊戲，是受一人所託。」

裴安點了點頭：「是林如風吧？之前誤打誤撞進過他的宅子。」

殷昱珩又問：「那你知不知道這兒是誰做的工程？」

裴安聽他這麼問，頓時明白了什麼：「林如風？」

殷昱珩點了點頭，「那幢筒子樓給民俗科使用時是對外保密的，連248路巴士司機都是民俗科特意派遣過去的，但還是出了意外，也不知道林如風是怎麼知道那地方的，總之進到了筒子樓里。」

「放在以前這自然沒事，但人去樓空，裡邊兒還有九嬰這樣的東西在，老李卻說他曾和林如風一起進過筒子樓。」殷昱珩頓了頓，看向裴安問道：「你說——那林如風現在到底是活人，還是死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