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哭棺
小說: 誰說解剖室里不能蹦迪 作者:鸽酒柠檬 字數:3087 更新時間:2021-06-30 01:23:11
這話一出,晏辛才反應過來。往常他去過的地方,縱使鬧鬼也會稍有些人氣,從沒有過現在這樣的景象。
他微微皺眉:「你是說...」
「八卦生九寨。」楊修明頷首道。
晏辛神色凝重,當日他救裴安時去過教學樓外,那地方建在山下,正是生陰村的地方,陰村不離九寨,竟忘了這一點。
實在聽不懂他兩人的對話,裴安百無聊賴的四下看去,瞥見小路盡頭的一件宅院。
「你那屋子在哪兒?」他開口問道。
晏辛稍稍側身,朝裴安看的方向抬了抬手:「再走一小段就到了。」
「那就邊走邊說,我可不想在這兒傻呆著。」他聳了聳肩,先一步朝道上走去,順口問了一句:「你進去看過沒?」
晏辛連忙跟在他身側,不知從哪兒摸出把古銅鑰匙來,開口答道:「倒還沒進去過,不過聽那人說的,原先風水是極好的。」
裴安有些好奇:「他既然家裡有祖宅,想來自己也是富貴的,怎麼捨得將這屋子抵給你?」
晏辛思忖片刻,開口道:「幫他解決了些小問題。」
裴安疑惑道:「現下便是算命騙子錢也不少賺,既然你有這本事,怎麼還蜷在那筒子樓里?」
晏辛明顯的獃滯了片刻,一副求知的模樣:「賺錢?可他當日只給了我張不知什麼材質的卡片。」
裴安一愣,一個大膽的想法湧上心頭:「那筒子樓...該不會是你的吧——」
晏辛不假思索,「是贈禮。」
裴安嘴角抽了抽,沒想到晏辛這穿著樸素的小道士,暗裡卻是他們三人中最有錢的一個。
聽見他倆的對話,後面楊修明不甘寂寞的問了一句:「他給你這般大的禮,你也敢收?萬一有詐——」
晏辛面色平和:「上仙門弟子也常解人困惑,早些時日便是國師也不少當,怎麼會在意那一兩間屋子?」說罷他站定步子,停在小道盡頭的屋宅前沉聲道:「就是這兒。」
這一間宅院正落在小道盡頭,屋外擺置不算老舊,想來原先那老闆也不少來過。
但只抵宅院這一條,便足以叫人生疑。
裴安先一步邁上前去,兩扇黑漆木門沉壓壓的立在面前,看著就叫人不舒服。門環是一對銅獅子,上面掛著一把銅鎖。也不知是來人走的太急,還是後人忘了鎖,那銅鎖扣露出半截,還沒扣死。
他回頭用示意晏辛過來,後者卻將鑰匙收進了懷裡,「大門不鎖,鎖的是裡間小門。」
「他也不怕有賊進來?」裴安疑惑道。
晏辛耐心解釋道:「前後明暗鎖,好送路上陰陽人。」他上前將鎖拆了,兩枚獅子銅環一聲響動,沉重的黑木門緩緩開了一條縫。
「這是一道死門,是給死去的祖先留的。」
楊修明也接道:「這是倒陰屋。」
裴安退了兩步,「那我們還從這兒走?」
若是再遇上什麼怪力亂神的事兒...
知道他心中所想,晏辛搖搖頭,「這地方幹凈的很,況且沾手祖宅便是將先輩全部托於旁人,你我自不必理會。」
可他話音剛落,忽然一陣微弱的抽泣聲從院子角落裡傳來。哭著的似乎是個女人,吚吚嗚嗚的聽不出話音,卻讓人感覺她是傷心透了。
聽見這聲響裴安連忙退到楊修明身後,半步也不肯挪動,「這就是你說的幹凈?」
沒料到會有這變故,晏辛微微皺眉,轉身從門縫中朝里看去。
哭著的是個白衣女人,披麻戴孝的,似乎是在祭奠著誰。再朝里去才是靈堂擺件,那女人並沒有察覺屋外的動靜,似乎世間一切都與她無關。
晏辛眉頭緊鎖,緩緩吐出兩字:「哭棺。」
聞言楊修明怔在原地,他將裴安死死護在身後,低聲問道:「這裡面究竟有什麼東西?竟然能引死人來哭棺!」
晏辛推開木門,伴著觸地咯吱的響動沉聲道:「是懸鬼棺。」
楊修明罵了一句:「這狗傢伙!」
裴安疑惑道:「懸鬼棺又是什麼?」
所謂懸鬼棺,乃是造一口極大的棺材,將先祖屍骸一一放入其中,高懸於樑上,引得萬鬼哭靈,從而實現自己的願望。
或是求財,或是求緣,只是一朝夢醒,可就不止是丟掉性命那麼簡單了。
隨著大門被推開,道道陰風乍起,整個屋內一時哭號聲不斷。裴安只覺得自己背後一沉,似乎有人推了他一把,整個人踉蹌著跌進院子,便聽到身後砰一聲響,大門被人緊閉了起來。
他連忙穩住身子,將裡面情形草草看了一遍,這件宅院有三間屋子,左右門都敞著,只有正對的一間上了鎖。
晏辛將他護在身後,沉聲道:「詔令。」
話音剛落只見一張金符被他夾在指尖,晏辛沒有絲毫遲疑,伸手將那符塞進裴安手中,囑咐道:「若是有人近身,你只管將這符貼在它身上。」
裴安有些發憷,「貼哪兒都行?」
「嗯。」
餘光瞥見裴安手中的符咒,楊修明咬牙道:「你倒是捨得給他。」
便是民俗科里,金符也不過區區五張,現下看著晏辛隨手便將這東西給了裴安,只覺得有些浪費。不過時間緊迫,現在也顧不上管這些,楊修明閉眼起詔,一時間墨線司斗轉的飛快,道道黑線按陣法規律繞在三人身周,憑空織出一道界線來。
裴安雖瞧不見屋內的鬼物,可從他進到院內耳邊哀嚎便停過,一時有些手足無措。
有一雙手握住了他的腳踝,那雙手力氣極大,將裴安整個人拖倒在地,青黑色的指甲嵌進皮肉,劃出道道血痕。
裴安發誓,前幾年他被車撞時都沒有這麼痛,那雙手似乎想將他骨頭一併捏碎,吞咽下肚似的,頓時一陣緊張。
可這一緊張,他才想起手中的一道金符,可聽楊修明說著東西只怕難尋,用在他身上倒是浪費了,便下意識的朝腳下看去,只聽耳邊見楊修明一聲呵斥:「別看他的眼睛!」
他才瞧見握著自己腳踝的一雙手,聞聲連忙閉眼,瞬間幾道勁風劃過身邊他才被鬆開。
「這是什麼東西?」
晏辛看著正屋,沉聲道:「是這件祖宅的先祖。」
裴安費勁的站起身,身旁楊修明稍稍抬手,墨線聞聲而止,化作幾道鋒利的陣線向正屋推進。
裴安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足踝的痛意深入骨髓,現下他只覺得半個身子都涼颼颼的,咬牙道:「它也真會挑人!」
旁邊這兩個會古術的一個都不碰,偏偏挑我這個什麼都不懂的。
楊修明調侃道:「畢竟還是要挑軟柿子捏啊。」
前面晏辛卻不搭話,沉默的轉過身扶著裴安,「怎麼不用金符?」
裴安不解其意,隨口道:「等要緊的時候再用。」
「剛才就是要緊的時候!」晏辛面色微沉,罕見的有些惱怒,「若你出事了怎麼辦!」
「這...」裴安一時語塞,轉身看了看楊修明,「不是還有他麼?」
「剛才那是鬼屍。」晏辛抬腿朝正門走去,似乎對剛才的事頗為惱火,「若真被他拖了出去,便是三清祖師爺救不回來。」
裴安一愣,開口解釋道:「我沒想過事情會是這...」
話音未落便被晏辛打斷了,只見他沉著臉走到屋前,司斗做劍生生破門而入,也不知在和誰講話:
「見詔令如見上仙門。」他看著屋中一口懸棺,厲聲喝道:「你敢動他,就是跟整個上仙門作對!」
不知何時院內靜了下來,白牆上泛著斑駁血跡,也看不出年份,但楊修明不敢掉以輕心,還是沒撤掉墨線。
裴安有些遲疑,他不知道晏辛為何忽然生氣,更不解他話中之意,現下只好湊在楊修明身旁看著。
察覺到他靠近自己,楊修明連忙撤了兩步。
裴安盯著他質問道:「你躲我幹什麼?」
楊修明撇撇嘴,朝屋裡晏辛一抬下巴,「我怕你再出點事兒,這人要給我生吞活剝了。」
只聽屋內一聲震響,隨著晏辛一聲「召來」整個棺木掉在地上。這棺槨用料極佳,似乎就是為了防開裂,內里還關了鉛銀,只怕七八個壯漢都難抬起。
這棺木通體烏黑,封口處壓著金線,棺頭鑲著一塊銅鏡,面上七顆銀釘封棺,倒也算死後做足了功夫。只可惜任憑棺槨如何華貴,死人也已是事實。
晏辛走上前,聽見了棺材內一陣細微的劃動聲,卻並不動作。整個村裡都沒個人影,他可不覺得在棺材裡會有活人。
想及此處他細細看了一陣,七枚銀釘按五行章法一一扣死,乍一看去似乎沒什麼問題。
可那老闆生意紅火了幾十年,不可能只憑藉幾人便達到這程度。
他在屋內仔細思索著,屋外的兩人倒也沒閑下。進屋裴安自然不願意,便呆在屋外打量起院內景象來。
這宅院很大,能走人的道卻只有一條,這條道自門口延伸至他腳下,再分出三條更細的小道通向屋裡。
裴安微微皺眉,疑惑道:「這小道是給誰用的?」
他見楊修明聚精會神的看著晏辛,頓時一陣無奈,又開口問道:「晏辛說正門是給死人走的,那留這小路作什麼?難不成也是給死人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