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祈賢殿的宮人們忙了一整日，已是能睡的都睡去，即便是栗一笒安插進來的耳目也不例外，若大的宮殿只留有部分人值夜。

南溪霏不敢驚動他人，只默默一人在浴房將熱水備好，隨後他又遛進秦異琤所在的寢屋，悄聲將他喚出來。

兩人踩著貓步行走在空蕩的殿內，沒有留下一絲聲響，待入了浴房，南溪霏將大門從內拴上，仔細確認一番，又將燈滅了兩盞，僅留下一盞在大浴盆邊的銅架子上。

秦異琤看著僅裝下一人的大木盆，騰騰熱氣撲面，又見南溪霏忙碌的身影，反倒矜持起來，一雙手在自己胸前紐扣上徘徊，卻是半天解不開一顆，低調地慌亂中只聽見對面那廝輕輕笑出一陣鼻息。

秦異琤抬頭髮現那廝正不懷好意地看著自己，整個人又開始彆扭了。

「我來吧……」南溪霏上前，一雙大手幫秦異琤解開第一顆紐扣，一邊解還一邊碎碎念：「你們那兒的衣服怎麼都用這麼繁瑣的東西束著，實在麻煩。」

可儘管麻煩，他還是嫻熟地將半數的扣子都解開了，而他的手指也在不經意間輕撩著秦異琤的胸口。

反正此時光線暗，秦異琤也懶得去刻意抑制體內的那股熱勁，儘管讓紅光漫上臉，他以為南溪霏一定察覺不到。

待將所有扣子都解開，南溪霏又蹲下身認真地研究起秦異琤的褲子，尋思著究竟是先開中間那條縫，還是先將上面的腰帶給解決掉，完全一副學究的姿態。

「這個還是我來吧……」

秦異琤聲音微顫，一隻手不聽使喚地擋在自己下面中間。

南溪霏抬眼盯了他一瞬，只道一聲「那好」，又起身仔細觀摩秦異琤是如何解開腰間皮帶的，以此來滿足自己對凡界百姓旺盛的好奇心。

秦異琤將略顯慌亂的眼神時不時投向那廝，完全沒有自覺，故意向前半蜷著身體將身上衣物甩掉後，就利落地跨進木盆內。

幾滴水花輕輕濺在一旁的燈火上，伴著笑聲留下輕微的爆破聲。

南溪霏的笑聲不大，卻被秦異琤聽個一清二楚，他將水渾打在雙肩，自以為多從容不迫，又用稍扭曲的聲音對身後人說：「你笑什麼笑。」

「我哪裡笑了。」

南溪霏邊說邊靠近秦異琤，隨手撿了一條盆邊的巾帕，在秦異琤的肩背上輕輕擦拭起來。

秦異琤手沾上皂油在自己身上隨便抹抹，完全沒發現那皂油一入水就散個一幹二凈，還以為把自己洗得多徹底多幹凈。

少時，他覺得身後一時安靜又好奇地回頭看著身後的南溪霏，在明白對方視線落在何處後心裡忍不住泛起小怒，憋著氣對他道：

「看什麼看，又不是沒有，要看就看你自己的去。」

說完秦異琤撿起另一條巾帕拖入水下，將自己那處擋個嚴實，只差沒將它系在腰間。

南溪霏不幹，將那條巾帕撿起來濕淋淋掛在盆邊，輕輕在秦異琤耳旁吐氣道：「我自然是想看看庶伯的有多大多壯。」說完他還伸手入水將該掐的重重掐了一把。

秦異琤剛想向他討個結果，卻聽這廝又道：「當日聽庶伯提起，在下是滿懷期待，哪知道……」

秦異琤一聽覺得不對：「哪知道什麼？」

南溪霏：「哪知道比我的還是差了些許。」

秦異琤沒說話，直接轉頭將水拍打進南溪霏的眼睛。

一時間浴房內傳出嬉鬧聲。

南溪霏嬉皮笑臉地幫秦異琤洗完後背。出了浴盆，秦異琤半推半就地讓南溪霏幫自己穿好衣袍，恍然一個轉身，兩人在微弱的燈光下四目相對。

南溪霏雙眼在秦異琤臉間遊動，轉眼就落在秦異琤嘴角的傷口上。

當初他以為這貨嘴角的痕跡是豬血的污跡，洗幹凈就好，並不在乎，現在知道了眉間微蹙，一臉心疼。

「這是怎麼回事？」

他手指輕輕撫上秦異琤嘴角。

秦異琤無心去想那個面癱夜叉，只搪塞說自己在牢里不小心弄傷的。

「疼嗎？」

秦異琤搖搖頭：「不疼。」

南溪霏哦了一聲，輕輕抬起秦異琤的下巴，微閉著雙眼準備落下一吻，卻聽秦異琤又道：

「子霏，想和你說件事。」

「嗯？」

「以後別叫我『庶伯』了，我……想你以後叫我的名字。」

南溪霏點點頭，留一句軟語在他耳旁，又將自己沉寂已久的春心全部注入到秦異琤口中……

原本平靜的呼吸突然猛烈起來，剛穿好的衣袍瞬間又再凌亂，盆邊架子上的燈在一陣搖動後驟然落進水裡，浴房內一時漆黑無比。

他抱著喜歡的人，他被喜歡的人抱著。

秦異琤：「子霏，你做吧。」

「做什麼？」

「做你做夢都想做的事。」

南溪霏：「你知道我做夢想做什麼？」

「當然知道。」

浴房一時安靜無比——

「異琤，就這樣跟了我，你不後悔？」

秦異琤：「你明知故問。」

「是……我明知故問了。」

「那子霏，你會後悔嗎？」

南溪霏：「天懊喪而行霏霖，獨我不知霏霖何物。」

「子霏，別說那些難懂的話，我聽不明白。」

「那異琤想聽什麼？或是……想讓我怎麼做？」

秦異琤沒說話，只觸不及防地跳起來抱住南溪霏，又將一雙腿環在對方腰間，完全一副渴望被幹的架勢。

風一陣，他整個人被南溪霏抵在浴房內空曠的木壁上，似乎讓整個浴房搖晃一瞬。之後先是脖間被對方溫柔地啃噬一番，驟然又化為猛烈的攻勢讓他措手不及。

從了？徹底的從了。秦異琤原本只想發發慈悲喂喂這山間飢虎，誰知道會把自己徹底賠個一幹二凈……

翁然間秦異琤有些悔意：為什麼被幹的偏偏就是自己，而自己為什麼就不能幹他呢？

「異琤……你忍著……」

「子霏……別……好疼……」

心急火燎間，南溪霏本想一發入魂，哪知道還沒開始就讓秦異琤疼得叫出了聲，而此時門外也多了一陣急促腳步聲。

「什麼人在裡面？」

浴房外有內官巡視，兩人聽見先後從原先的忘我中回過神，又緊張聽著門外的動靜。

那位內官許是剛要開門，卻又被另一名內官叫住：

「這個時候能有什麼人在裡面，說不定是又是老鼠，趕緊的換班去，遲了不好。」

內官：「哎……就說在宮裡養貓多好，這些碩鼠，怎樣都驅趕不完。」

門外腳步聲漸遠，門內的兩顆心狂跳不止。之後兩人再不敢放肆，只得草草收場，收拾一番後一起灰溜溜抄近道潛進寢屋。

這夜，兩人在榻上相互抱著，秦異琤撫摸著這南溪霏的背脊，讓睏倦肆意侵襲自己，卻又久久不願入睡，迷糊中他對睡在身旁的人喃喃：

「子霏，你相信嗎？我老有種感覺，好像我們很久以前就已經見過。」

「我相信，因為……我對異琤也是這樣的感覺。」

南溪霏說完，又將這貨在自己懷中緊了一緊。

秦異琤緩緩閉上眼，心想這傢伙還真會哄人，這話明明自己聽著都覺得假出了水準，他卻應承得跟真的似的，也不知道這究竟是他學來的，還是本就天賦異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