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秋初，正是涼爽宜人的時候。

齊風鎮內一片鑼鼓喧天，因為應、宛兩家相隔較近，應家的迎親隊伍特意繞著鎮子轉了一圈。

應梧桐身著大紅喜袍端坐馬上，俊朗的面目卻是不見一絲笑意，甚至還有些陰沉。

鳳落天本是答應與他一同迎親，昨天半夜突被召回營去，現在都沒有消息。

喜宴已經過半，應梧桐仍舊是心不在焉地應對著賓客，眼睛時不時地往門口瞟，忽的眼前一亮，大步走了過去：「你怎麼才來？」抓住他的手腕說，「快點，你再不來宴席都要結束了。」

「我不進去了。」

應梧桐沉著臉問：「我今天成親你卻不願進去？你真的不喜歡宛惠兒嗎？」

「梧桐……」鳳落天把他拽到走廊拐角，「我絕對不喜歡宛惠兒，但是我也不想喝你的喜酒。」

「為什麼？」

「你一向聰明，為何獨在這事上如此遲鈍？」鳳落天摸了摸他的喜袍，「不過也好，你若是開了竅，我便對不起義父和應家了。」

「落天，你在說什麼？」應梧桐兩道細長的眉毛擰在了一處。

「邊關告急，我們馬上就要上戰場。」

「馬上？你們都是新兵，才訓練了多久？上戰場就是去送死。」

「軍令如山，況且我們已經訓練了兩年有餘，時間可是不短了呢。」

「我不許……」應梧桐慌張地抓住他的袖子，話說了一半卻又咽下。

自己是知道他的，一提到打仗便摩拳擦掌，而且爹和梁叔叔都希望他能有所成就。

如是想著，雖然眼眶微紅，卻是放開了手。

「梧桐，」鳳落天握住他有些微顫的手，「我答應你，一定活著回來。」

你答應我有什麼用？敵軍能答應我嗎？刀箭無眼，萬一……

應梧桐心中咆哮，卻只半低著頭淡淡應了一個「好」字。

「梧桐，我知道你擔心我，我不會讓自己有事的。」鳳落天捧著他的臉強迫他抬頭與自己對視。

他那灼熱的目光令應梧桐的身子微微發抖，想移開眼卻又捨不得，心跳快的似乎要鼓出來，不知名的情緒悶悶地壓在胸口無法宣洩。千言萬語梗在喉嚨處，動了動嘴唇卻是半個字也吐不出。

如此的壓抑、焦躁、困惑……各種從未體會過的感覺交織在一起，化作兩行清淚無聲流下。

「別哭……我一定回來，不哭……」鳳落天手忙腳亂地抹著他的眼淚，卻是越抹越多，「梧桐……梧桐……乖……不哭……乖……」

應梧桐看著他急的額上青筋直蹦，一副也快要跟著哭出來的樣子，心情突的好了幾分，咬著嘴唇止住眼淚，吸了吸鼻子說：「你要說話算話，一定回來。」

「當然，我可捨不得你呢。」鳳落天摩挲著他的臉頰擦掉剩餘的淚痕，輕吻著額頭和發紅的眼角，「等我回來。」

應梧桐被他的親吻弄的身子有些發軟，卻是非常迷惑，這樣的親密行為，絕對超出了兄弟或朋友的範疇。

不知怎的，腦海中竟是浮現出幾年前無意中看到梁叔叔抱著德叔親吻的畫面。

「我們……你不是只把我當兄弟吧？」

鳳落天輕笑出聲：「在我回來之前，你可以好好思索這個問題，一旦我回來了，不管你有沒有想明白，你都會是我的，並且只能是我的。」伸出指尖在他的唇上蹭了蹭，放到自己的嘴邊輕吻，「到時候我可要好好品嚐。」

應梧桐被他的舉動驚的愣住，待緩過來時，他已經走遠了。

抿了抿唇，上面還殘留著他指尖的溫度，伸出舌尖輕舔了一下，彷彿在舔他的指尖甚至是唇瓣，臉上立時猶如火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