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冉蒼渾身一怔，一股森冷寒意從腳底直灌頭頂，幾乎是下意識地一甩手，那紙張被他甩了出去，卻又在空中無火自燃，卻也沒有半點灰塵掉落，反而是滲出一股詭異的黑色汁液，散開一股難聞的腐爛氣息。

「冉蒼！」孟極猛地上前護住了冉蒼，長劍破空入手，冰冷鋒利的劍意飆升，將冉蒼護住。

與此同時，呼嘯的風聲里含了一聲詭異的輕笑，那聲幾乎是尖利指甲在玻璃上劃過一般，只一瞬又頓住，接著，那聲又變了調，聲聲溫婉清甜又極其空靈，幽幽順著風在這空闊的樓層里四面八方逸散開來，全然分不清聲音來源。

靈力自動護主，翻湧起來的白光圍繞著冉蒼排斥開那些糾纏上來的陰氣。冉蒼環顧四周，他不確定是這歌聲里含了精神影響的能力還是本就如此。

——這歌聲悠揚如蜜糖蠱惑人心，可他卻從這其里聽出聲聲泣血的悲憤之痛。

四周的一切虛幻縹緲起來如同蒙了紗一般的不清，唯有身前這扇門動也不動的立在這裡。

沒有別的選擇了。冉蒼眯了眯眼，孟極探手就要替他打開，冉蒼卻攔住了他。孟極看了看他，緩緩收了手，長劍緊握，擺出了隨時能夠攻擊或格擋的姿勢。

靈氣匯入掌心，在冉蒼握住門把手一刻 他忽的看到一片寬闊的海，海面狂風呼嘯大作彷彿颶風來臨，天色昏沉，連海也顯得幽深。

歌聲尖利，天邊剎那閃過一道白光，撕裂了這片黑暗，銀光倒映在海面上，伴著轟鳴雷響的一刻，冉蒼看清了這海面沉沉浮浮的屍體，深色的血染紅這片本該潔凈的海域。

門重重撞在牆壁上，牆灰撲簌簌地往下掉，那歌聲都在這一聲里都停頓住了。

眼前的場景像是從一個虛幻的夢境里轉到另一個縹緲的世界中，冉蒼的眼睛燃起一層金色，灼熱感緊跟而來，他直直看著這間屋子，一瞬，裡面潑濺開的血色、癱軟在地上的屍骨、滿屋某些物體高度腐爛的臭味。

冉蒼重重皺起眉，在他的眼中，一道絕對稱得上漂亮的倩影背對著他，滿頭長發披散，長尾虛浮空中，幽幽歌聲從其口中拋出。

像是覺察到了身後灼灼的視線，她轉過身，長發無風自動飄散起來，露出那張——那張極其醜陋的臉。

與她的身材截然相反，那張臉是極盡扭曲的，覆著破損零碎的鱗片，底下幾乎能看見鮮紅淌血的肉。

只一眼就讓冉蒼驚駭起來。

「你……」

他喃喃，對方卻頓住了，渾身都顫慄起來，像是發現了血敵一般，她猛地利嘯，甜膩的歌聲扭曲成了破空的利刃，自耳朵里炸開的刺痛直穿大腦。

孟極面色一凜，手一翻，長劍匯聚天地冰寒之氣就要刺出，冉蒼卻再度攔住了他，那純粹濃郁的白分出一縷，護住了孟極的心神。

「她……沒有攻擊能力的。」冉蒼面色複雜，他看著那面色猙獰卻又帶著些許的恐懼的臉，緩緩與遙遠記憶中的人重疊。

那時的海妖朝他……朝他們笑，忍痛拔下了鱗片。即便語言不通，那輕快的歌聲也不假，她唱著歡樂的歌，又朝他潑水，帶來海妖的祝福。

可現在，她……

冉蒼心臟忽的有些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