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時間充裕，楚之離也就不緊不慢的仔細翻看著。顧杞還在看那具屍骨，明明都只剩一副骨架子，楚之離不明白還有什麼好看的。

「這地牢里應當有上百具屍骨才是。」顧杞開口說，「外面的都被清理幹凈了，可偏偏把這看守者的留下來給我們查——你說，能查出些什麼？」

楚之離對那白骨嫌棄的很，「不知道，長的又丑又嚇人，都是堆骨頭架子了，如果是被蠱蟲毒死的，恐怕什麼也看不出。」

「蠱蟲毒死的…？」顧杞愣了一下，又趕忙俯身去查看。

楚之離則在小屋裡來來回回走了幾次，總是覺得不太對勁兒，這小桌子下面，好像有一塊是空的。他俯身屈指敲了敲，掌間突然施力將那塊撕開，果然下頭露出一小塊空檔。楚之離伸手進去掏了掏，拿出一疊折頁來。

他借著昏暗的燭火整頁攤開，突然睜大了眼，不可置信的湊近了看。「顧…顧杞？」

「嗯？」顧杞迅速起身，三兩步走過去將楚之離抱在懷中。

楚之離有些恍惚，「你看看…這怎麼好像是劍聖的劍譜。」

顧杞疑惑，「你手裡拿著的是假的？」他低頭翻看了幾頁，這字跡的確跟楚之離拿著的那份相同，劍法也顯然更加精妙絕倫，只是這看起來似乎並不是一整套。

顧杞將劍譜翻到最後一頁，後面赫然寫著一行小字。「…贈予吾友鍾，己亥年十月十一。」

楚之離騰的一聲站起來，「這人不會是劍聖吧？」

「不是。」顧杞迅速回答，「這人明顯沒有武功，身高很矮，且有腳傷。你剛剛的話提醒了我，我敲碎了他的腿骨，發現內里是黑色，表面卻光潔皎白，毫無痕跡。應該是死於奪魂。」

「…奪魂？」楚之離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了片刻，又很快低下頭，不想繼續聽有關的。「他們應該是想要劍譜。」

「就在桌下，都沒發現？」顧杞一言難盡。

「呵。」楚之離卻冷笑一聲，「一個充滿蠱蟲的監獄，誰知道清理幹凈了沒有。來過的人都中了蠱毒也說不定——我們兩個病入膏肓的人，倒是很適合這裡。你瞧瞧，門都給我們開好了。」

楚之離指了指頭頂，那裡果然多出個小門，順著那裡往上走應當就能回到峨眉山中。

「不走那裡。」顧杞看得出楚之離心情差的很，他小心牽著愛人的手，又去尋昨夜的出口。

楚之離皺眉，「繞一大圈？」

「不回去了。」顧杞笑笑，「你師父的東西，本來就該你拿著。我們離開這兒，不讓那些人欺負你。」

楚之離突然有些眼熱。他把那本破破爛爛的劍譜捧在懷裡，又攥緊了顧杞的手。半晌，顧杞聽到他說，「好。」

顧杞記憶力大不如前，還好兩人不是紙上談兵，踏踏實實的走過一次，又有楚之離在後面把關，這才順利找到了出口。白日里看這搖搖欲墜的茅草屋更加不起眼，淹沒在一眾黃黃綠綠的花草林中，楚之離運氣震落周身沾著的稻草，又伸手攥顧杞的手腕。

楚之離鮮少這麼明顯的表現出對顧杞的依賴，顧杞有些驚訝。他伸手攬住楚之離的肩膀，又輕輕順了幾下。「好了，不摻和了，我們回家。」

「嗯。」楚之離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快走吧，他們很快會追來的。」

兩人沉默著走最後一段下山路，還沒出這片林子，楚之離卻突然腳步一頓，一口血嘔了出來。

「阿離！」顧杞嚇了一跳，趕忙將他摟在懷中，助他運氣。

楚之離臉色蒼白，身體卻泛紅。熟悉的毒發感席捲全身上下，卻比任何一次來的都猛烈。他突然明白這群人為什麼有恃無恐的放他們進去，又讓他們出來。「確實有蠱毒…顧杞。是蝶音蠱。」

楚之離一把抓住顧杞的領子，他的眼前發黑，拼著命保持最後一絲理智。嗜血的念頭充滿他的頭腦，他想殺人，將人撕成碎片，再一點一點的品嚐和虐待。他的手卡在顧杞纖細白膩的脖頸，整個世界都變成了深紅色。顧杞那張漂亮的臉就是他的獵物，那誘人的竹子清香好像最絕美的春.藥，挑逗著他心底不堪的慾望。

顧杞將他抱緊在懷中，借著懷抱的姿勢傳輸真氣，楚之離卻越發用力的掙動著。「顧杞…你走！」他大口大口的喘息，血腥氣堵在喉嚨間，使楚之離說話都有些囫圇，「你走開，顧杞…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