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他喜歡你。可是未央，你要知道，你是不能在光下生活的人。」涪城皺著眉，「如果你想活著，就不要和他過多接觸。我們只要完成自己的職責，足矣了。」

未央停下手上的筆，半真半假道，「要是我想活在世人眼中，你又如何！」

「不要鬧！」

涪城雙眼瞪大，拳頭緊了松，鬆了緊。

「你不要命了嗎？」

「涪城，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讓我活著吧。」

涪城的臉一下子白了，他的雙唇抖個不停，「怎麼可能——他不會的。」

未央搖搖頭，這位友人，還是不懂帝王。

他調子稀鬆尋常，像是在和農家話桑麻，「自古帝王，哪個不是絕情人。」

「未央，你要珍重好。」

未央輕笑一聲，疏疏朗朗將風引來，吹散屋子裡的陰霾，「幸好這一次你讓蒼鷹跟著我，否則我還不知道，如何將消息傳遞給你。」

「那可是我在邊境的寶貝，上過戰場，吃過人肉的！當初為了訓他，我還是吃了不小的苦頭。不過倒是好用！」

「吃人肉？」未央有點不敢相信。

他不愛把玩寵物，一個人，直來直去。只知道京都的大家，養鳥兒的，多半是喂糧食。

唐戰哈哈一笑，「戰場上，哪怕是一隻鳥，也是有血性的。啄食匈奴肉，渴飲敵寇血！」

「那它現在吃什麼？」

「糧食啊！可這小傢伙習慣了肉，反倒是吃不下多少。」

未央嘆了一口氣，「你不習慣朝堂？」

涪城點點頭，想了想，又搖頭，「一日成將軍，終生戍邊疆！朝堂，是你的歸宿，卻不是我的。」

未央看著窗外芙蓉花開得正好，張口卻是一句煞風景的話，「你我聚少離多，今後怕是見不了幾面了。」

涪城莫名不安，卻還是強顏歡笑，「男兒嘛，保家國乃是分內事。等你我老了，多得是時日。」

未央抿嘴只是笑，一雙眼淡淡成墨，筆下暈開一朵花，「這一次來，除了找我閑聊外，恐怕是陛下又有差事了？」

涪城臉上一僵，「他叫你遠離太子。」

「咳咳咳——」未央連連笑出了聲，抬起頭來，看著涪城，「陛下也認為我是禍水了？」

「哪有啊！」

未央輕嘆一聲，「明明是自己的兒子纏著我，最後又落在我身上——」

說到這，他忽然停了下來，聲音多了份決然，「我倒是真想當個禍水，毀了他江山又如何！」

涪城頓時兩眼瞪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你也信？我說什麼，你都信？」

未央咳嗽越發緊了，涪城連忙過來察看，一雙手自然而然落在了他的後背。

他急忙開口，「我又沒說什麼，你瞎猜個什麼勁！」

未央正想推開他，好巧不巧，門突然被人撞開。

唐戰手上拿著玩意，嘴裡笑道，「未央，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麼好東西，你肯定猜不到，我——」

話剛出了一半，就截了下來。

涪城的手已經收了回來，臉上還紅著，木楞地行了個禮。

「喲，將軍來了。」唐戰招呼了一聲，將玩意兒放在案台，就拉著未央親昵道，「今日本宮找東西去了，晚歸了。」

未央扯了扯手，還是被人握在掌心。

「不知太子殿下前來，恕臣晚迎。」

「不用，」唐戰笑著，「未央，你太生分了！本宮既然對你有救命之恩，你也有報恩之心。早晚都是一家人。」

涪城眉頭緊皺，臉上一道黑，一道白，「殿下，臣——」

「喲，將軍啊！」

暖風過，未央有種不好的預感。

唐戰笑得一臉紈絝，「有事找父皇，別和本宮說。」

「是！」

未央皺皺眉，將狼毫筆擱下，「晌午了，不如請將軍一起用午膳。」

「還是別了吧！」唐戰笑嘻嘻地打斷。

未央忍不住去看他，果然，嘴裡沒吐出好話，「三個人，多尷尬啊！」

涪城是全身僵硬著，退了出去。

「你在幹嘛！」

房子里一下子安靜下來，未央脾氣上頭，就差拿著鞭子狠狠教訓唐戰。

唐戰一屁股坐在茶幾上，一雙眼都是控訴，「本宮能幹嘛啊！你倆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在這個小屋子裡呆了大半天，卿卿我我，訴衷情！」

「既然知道，你還待在這裡做什麼？」

唐戰冷哼一聲，「我就要在這裡，讓你倆好事成不了。」

未央氣得手都在發抖，急中拿起一本書就抽他，嘴裡罵道，「我讓你胡說，我讓你口不遮掩。」

「哎喲喲——別打啊。」

唐戰也不傻，繞著桌子跑。

「疼啊！真疼！」

未央徹底怒了，也不管身體好壞，一心要抓住這個人。

「你疼？你勇闖白蓮教，氣不喘得怒殺數十人，江湖上都快給你寫同人書了！」

未央到底還是沒跑幾圈，經此一摧殘，本就不好的身子骨耗損過於嚴重。

眼前黑了下來，整個人倒在了唐戰懷中。

【未央：不知道皇帝看見，什麼心情。】

【小毛球：你膽子很大，想法也大。】

【未央：切！我有系統，死不了！】

【小毛球：我——你高興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