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理髮師替陳默取下罩衣，一邊用刷子給他掃著耳朵和脖頸間落著的碎發，一邊附和道，「小帥哥頭髮一剪短，看起來清爽多了！」

陳默摸了把自己的新髮型，露出一個理所當然的、很臭美的表情。

自信滿滿的表情，很成功地，把原著里童畫那句安慰鼓勵的話給噎了回去，改成了輕揉著陳默的腦袋，溫柔地笑了笑。

等等，溫柔？我沒看錯吧？！

雖然只有一瞬間，但那絕對不是錯覺。

那種溫柔，很明顯和他一貫的偽裝不同。

陳默有些懵。

原著裡面，這個病嬌對主角是沒有任何感情的，只有深深的惡意，和居高臨下的掌控欲，像貓玩老鼠一樣，玩弄著主角的心理和命運。

難道連改變一下表情，都能影響角色情緒的嗎？

這就是蝴蝶效應？

看來以後連表情也不能隨自己心意了。

真慘。

陳默回到家時已臨近半夜，拿出鑰匙擰開了門，將鞋子脫在鞋架子上，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客廳的燈仍然還亮著。

那個家暴男在沙發上坐著，看到陳默進來，一下子站了起來，幾步走上前，揪住了陳默的衣領，抬手就是一個耳光：「長能耐了啊，敢偷家裡的錢？心虛了是吧，還敢玩兒徹夜不歸？」

陳默被扇得耳朵一陣嗡鳴，瞬間懵了：「我說大哥，你他媽……」

等等，這不應該昨天的劇情嗎？

難道說，因為陳默昨天在長凳上睡了一夜，所以這虐點又挪到今晚了？

果然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你還敢頂嘴？還叫老子什麼？大哥？」

男人又是一巴掌，陳默一偏頭避開了，緊握著的拳頭還沒揚起來，系統提示音冷冰冰地在腦海中響起：

系統警告！請不要做出與主角性格相違背的行為！

男人一把揪住陳默的衣領，抬手就是一拳摜在臉上：「喲，還學會躲了啊？」

「哎呀，你輕一點，軒軒都要被你吵醒了！」那個女人穿著睡衣，從卧室里出來，假模假樣地拉了拉男人的衣袖，「不就是一百塊錢嘛，丟了就丟了。再說了，也不一定就是他拿的呀！」

「不是他拿的還能是誰？」男人滿臉鄙夷，「偷了家裡的錢徹夜不歸，跟他那個在外面偷人的婊子媽一個賤樣兒！真是什麼樣的人就有什麼樣的種！」

不能反抗，陳默呸了一口，惡狠狠地瞪著他。

「看什麼看，長能耐了？翅膀硬了？」男人一腳踹在陳默的肚子上，一邊踹，一邊罵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班導給我打過好多次電話了，說你在學校不合群，連一個朋友都交不到，我的臉都被你丟盡了！沒用的東西！」

「書都白讀了，良心都讓狗吃了，回到家連爸媽都不叫，正眼都不看人一下，你媽就是這麼教你的？廢物！賤種！你去死啊！你怎麼不去死！」

男人大聲地叫囂著，拳頭雨點般地落在陳默身上。

卧室里的那孩子被吵醒了，迷迷糊糊的，用撒嬌的小奶音叫著：「爸爸，媽媽……」

「來了來了，軒軒乖，媽媽馬上來。」女人應著，一邊拉過男人的胳膊，「好了，你看，孩子都被你吵醒了！走吧走吧，快去睡覺，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裝模作樣，惺惺作態。

要不是她的寶貝兒子被吵醒了，她只怕是還要在旁邊煽風點火。

男人這才忿忿地住了手，轉過身時，瞬間換了個人，周身的戾氣都消失了，帶著父親滿滿的慈愛，一邊朝卧室走著，一邊柔聲說道：「軒軒乖，爸爸來了。」

男人和女人回到了卧室，關上了門，隱隱還可以聽到一家人其樂融融、親親密密的低聲昵語。

靠了，下手真夠重的。

陳默暗罵了一聲，從地上爬了起來，渾身很多處地方都在隱隱作痛。

系統啊系統，這下你滿意了吧？

系統：這算什麼，才剛剛開始呢。

浴室里沒有熱水。

原著里那一家三口洗完澡以後，就會把熱水器關掉，美名其曰節約電。

不過陳默並不像主角那樣脆弱，熱水冷水都無所謂，他又不是嬌滴滴的女孩子。

主角的卧室，其實就是家裡的雜物間，裡面放著一張窄窄的鋼絲床，和幾個用來放衣服的大紙箱子。

其實最開始主角是有自己的卧室的，不過自從那個帶著孩子的女人進了家門以後，他的卧室，就讓給了他那個所謂的弟弟。

陳默洗完澡，躺在那張吱吱呀呀的小床上，看著牆皮剝落的斑駁天花板，倒有些體會到了主角的凄涼。

第二天早上，陳默洗漱完走到客廳，那個家暴男喝完牛奶，咣地一聲放下杯子，一臉鄙夷地看著他：「這個月你別想再有零花錢了，偷錢賊！」

家暴男提著公文包上班去了。

「上學去咯。」那女人提著書包，牽著她的兒子跟在後面，關門的時候，那孩子還不忘對著陳默做出一個幸災樂禍的鬼臉。

系統！什麼情況！

原著里這個家暴男並沒有剋扣主角的零花錢的啊？

你是不是又出bug了？

系統：我提醒過你的，虐點無法避開，只會積累。

陳默：……

陳默今天一進教室門，理所當然地又被群嘲了。

「喲，陳默，剪頭髮了呀！」

「我今天要是再給你頭上粘個口香糖，明天來你是不是就理光頭了？」

「好主意，好主意，明天就成和尚了！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哈哈哈哈……」

陳默嘖了一聲，直接無視了眾人的嘲笑，表情輕鬆地走到自己座位上坐下了。

上課鈴聲響了。

耳邊那些刺耳的噪音，變成了低低的壓抑的嗤笑。

嘖嘖，真慘。

陳默忍不住搖了搖頭。

自己當時是有多喪病，非要塑造出一個這麼悲催的主角！

到了大課間的時候，陳默正趴在桌子上睡覺，系統又在他腦海里冷冰冰地響了起來：

系統提示，請按照原著劇情去圖書館補辦借書卡！

陳默自然是不想去的。

因為他此刻一出門就會碰到童畫。

陳默在系統的催促下，極不情願地拖著步伐往圖書館的方向走，果然，在樓梯拐角的時候，被童畫一把拉住了。

陳默一回頭，露出一個極其不善的眼神，語氣卻隨了系統的願，又軟又慫：「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