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藍看著江衍，神色清淡：「我們，沒可能了吧。」

真藍的聲音很低，也很輕，似是毫不在意。

但只有真藍清楚，他是有多在意。

江衍看著真藍這般，忽然就不忍心去在多說什麼了。

江衍很想告訴真藍，那個人一直都是他，包括現在他認為的金蟬子。

可到底，還是嘆了口氣：「我回去想想清楚吧。」

江衍並未將這句話說的多肯定，而是留下了餘地。

按照江衍的想法，真藍和金蟬子徹底沒了可能，是否真藍會接受他。

但如果不會，他卻難以放開真藍，只能繼續偽裝成那個人，出現在真藍身邊。

畢竟，江衍清楚，一直以來都是他，他到何來的介意可言？

就算是介意真藍以前和那人的關係，但江衍也清楚，畢竟他出現的晚了，怨不得他人。

真藍輕輕點頭：「我在這裡等你。」

說著，真藍忽然走進江衍，然後伸手，將江衍摟入懷中，緊緊地扣住江衍：「我等你……」

江衍沉默，一動未動的任由真藍抱著。

但也只有數息時間，真藍便放開了江衍。

真藍臉上掛著淡笑，眼神之中也很是清淡，看不出是否傷心。

只是聲音，略微有些低啞：「我送你出去吧。」

江衍輕輕點了點頭，抬腳往外走。

但是，心裡卻默念著：馬上，我就會回來。

真藍沉默的送江衍到了門口，卻並未跨出大門，而是站在門內，看著已經走到門外的江衍。

這一門之隔，像是隔絕了千萬里。

真藍的視線，落在江衍身上：「我會一直在這裡等你，不管多久。」

真藍說的認真，眼神也格外的認真。

這不像是在說話，反而像是在宣誓。

江衍神色一頓，眼裡閃過些許疼惜。

但卻只是嘆了口氣：「不要等我了，我可能不會回來了。」

說完，江衍抬腳，朝著外面走去。

真藍看著江衍離開的方向，站了許久許久。

直到視線模糊，直到身子微微有些顫抖。

微微仰頭，閉上眼，抬手以手背遮住雙眼，唇角卻掛著淡笑。

只是，些微水痕，從下顎落下，摔在地上。

這個過程，也只有幾息時間。

當真藍將手拿下來的時候，已經恢復如常。

他早已習慣隱藏自己的情緒，無論是感情，或者是心緒波動。

真藍是清楚的，如果他能夠挽留對方，那麼，他一定會留下來。

可到底，真藍還是說不出挽留的話。

能做的，卻也只是裝作毫無所謂的送他離開。

可也只有真藍才知道，那一刻，他甚至忘記該如何去呼吸。

若說之前他是怨恨蒼天，將他與金蟬子分開。

可如今，他已經沒了力氣再去怨恨這天，再去怨恨神佛。

視線模糊之間，一個身穿青衫的青年，一步一步走到真藍的面前。

真藍怔怔的看著來人，似是看到金蟬子踏著滿池荷花前來。

接著，那人站定。

真藍方才會過神來，發現此人是江衍。

江衍看著真藍：「他……走了對嗎？」

真藍沉默的點頭：「我會等他回來。」

江衍攥了攥拳，然後開口道：「藍，他不會回來了。」

江衍不敢去多說什麼，他怕真藍在一睡不醒。

真藍輕輕緩緩的搖頭：「我說過，要等他回來，不管多久，十年也好，百年也罷，我都會等他回來。」

江衍只覺得一股邪火，猛然竄了上來。

但更多的，確實說不出的苦澀。

但最終，江衍什麼也沒說，只是嘆了口氣：「我會陪著你。」

真藍看著江衍：「可我不需要。」

說完，真藍轉身往回走。

江衍抬腳跟上：「如果他會回來，我就放手，可好？」

真藍看著江衍：「不好。」

江衍苦笑一聲：「難道，我就比不得那負了你之人？」

真藍忽然止住腳步，然後轉身，默默的看著江衍。

許久，方才一字一頓的說道：「現在，是我對不起他。」

江衍張了張嘴，最終卻半個字也沒說出來。

真藍似乎也沒有趕走江衍的意思，或者說，他現在沒有那個力氣，去在理會江衍。

真藍也清楚，江衍想出入他家，自是十分容易。

江衍也像是沒看出真藍的意思，就這麼跟著真藍。

但是，兩人卻再也未曾有過交流。

真藍坐在椅子上，視線落在窗外，那窗子正對著大門的方向，眼中帶著期待，但那期待，卻有些灰暗。

若說哪怕是金蟬子跳下輪迴，真藍也未曾有這般絕望。

跳下輪迴，不代表不能相見，真藍自是有辦法，能夠讓兩人再次相遇的。

不管付出什麼代價，他都會尋到他的轉世。

可現在……

卻是金蟬子明明白白的放棄了他。

如此，他不知可還有什麼勇氣，去尋找下一世的金蟬子。

沒錯，此時的真藍，已經在心裡，為他們今生的感情，畫上了句號。

到底，便是金蟬子在轉世，他與旁人做下對不起金蟬子之事，倒也是不可更改的事實。

如今的金蟬子不能接受，那麼，來生也一樣無法接受。

真藍不知道，他還能怎麼做。

心中，不可遏制的浮現些許暴躁，甚至想要就這麼將人綁在自己身邊。

畢竟，人類想要忤逆他這樣的存在，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別說金蟬子如今只是一個人類，便是當年是神是佛之時，也一樣無法違抗。

可到底，真藍還做不出那樣的事。

就像是開始是由金蟬子決定的一樣，如今的結局，也一樣是他的決定。

金蟬子對真藍太過重要，重要到不忍去挽留，更做不出去傷害的事。

忽然，江衍開口：「你可有努力去留他？如果你開口不要他走，他未必還會走。」

江衍說的認真，也說的肯定。

江衍清楚，如果當時真藍真的去留他，他說不出要離開的話。

哪怕是代替金蟬子，陪在真藍身邊度過餘生，他也無法拒絕。

真藍深吸一口氣，忽然看向江衍，臉上仍然是掛著淡笑，笑的異常絕美：「我愛他，怎忍他為難？」

江衍猛然一震，看向真藍的眼中，帶著幾許錯愕，似乎沒想過，真藍的回答，會是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