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虎看著在審訊室里都快蜷縮成一團的司蔻蔻，三角眼眯成了綠豆眼，他吸了口屬於普通市民買不起系列的紅樺都，停頓幾秒，蒜頭鼻里才像煙囪似的噴出兩股濃煙。

雖然五官組合在一起還是那麼猙獰，可心腹小趙愣是能看出，黃隊長此刻的心情，真是好的不得了。

他繼續繪聲繪色地彙報，「市局門口現在埋伏的全是小報記者，他們不敢明目張膽的扛著攝像機堵在門口，可就便宜了對面幾家店的老闆，聽說，一個人收200，佔地方的器材每件也收200，還只到晚上九點，過了九點，重新計費。」

黃金虎看看手錶，已是晚上八點半，咧開嘴發出兩聲蛤蟆般的笑聲，「嚯嚯，你們說，姓段的那小子，知道被他們帶回去的是余副市長家的獨苗苗後，會是個什麼樣的表情？」

旁邊人跟著幸災樂禍，猥瑣的跟著笑，「別說他只憑一面之詞，就算鐵證如山又如何，弄的如此沸沸揚揚，估計，這個市局刑偵隊隊長的位置，他是坐不穩啦。該，誰叫他從我們手裡搶人的？」

黃金虎冷哼道，「司蔻蔻的嫌疑，是我們發現的，要是這條線索再被我們搶了先，那他可在這次聯合辦案中丟臉丟大發了，所以，他急了。唉，還是太年輕，太急功近利。不過，正好，接下來他們自顧不暇，到給了咱門把事情做圓滿的時間。」他手指虛點監視器熒幕上的司蔻蔻，「她不是被姓段的審過卻死活都不交代昨晚去哪了麼？給她點壓力，要讓她明白，姓段的對她很不滿意，我們她抓進來，也是奉命行事，因為真兇他們不敢抓，總要找個替死鬼出來。而偏偏她確實有動機，有時間。」

一旁的心腹們趕緊滿口答應。

小趙這時湊近黃金虎耳邊，「黃隊，要是賀局問起來，兄弟們怎麼應對？拘捕司蔻蔻的手續提交到他那裡，可他推脫有事沒簽字就離開了，您說，他會不會不同意拘捕？」

黃金虎冷冷一笑，「他不簽就不簽，姓段的小子這次惹這麼大的禍，市局領導現在一定頭都快炸了。這事，沒那麼容易翻篇，端看章局長想保誰了。」

小趙有些不解，「禍是姓段的惹出來的，自然是他出來擔責任，怎麼還牽扯到別人身上？」

黃金虎得意地吸了一口煙，然後把還剩下的小半根摁滅在煙灰缸里，「市局刑偵隊長這個位子，章局一定會找心腹來坐，不保下段子凡，讓他一時半會上哪兒找合適的人頂上去？可保下段子凡，就要另找個替罪羊出來，案子，是發生在咱們這個區的，替罪羊當然也從咱們這找，最合適。」

小趙有些心慌，「那會不會拿咱們刑偵隊開刀？」

黃金虎不在意地擺擺手，「放心吧，咱們在上面那些人眼中，就是說了不算的小嘍啰，能比肩段子凡的替罪羊，當然，」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笑道，「當然是咱們的賀局最合適不過了。到時候，上面來人審查，你們只要咬定一切行動都是賀局長的意思，就一定能安全過關。」

這邊，當黃金虎和他的心腹們琢磨著如何落井下石時，市局刑偵隊則瀰漫著緊張的令人窒息的大戰前氛圍。

顏卿拉住想沖回審訊室的霍星雲，「你先別急，事情到了這一步，急也沒用。Alex不是不講理的人，等會我會和他一起走，怎麼應對門口的小報記者，他比你們有經驗。」

「我來，還有一樣重要東西交給你們，」說著，顏卿從褲袋裡掏出個比指甲蓋稍大點的優盤，「這裡面是案發地附近監控視頻，建議你們看一看。」

霍星雲接過優盤，並沒有急著打開，而是凝眉反問道，「你怎麼會有這些？」

顏卿聳聳肩膀，不在意地回答，「聽說過什麼叫做有錢能使鬼推磨麼？」

「那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顏卿沒說話，臉上也沒什麼表情，可霍星雲還是從他的眸子里，讀到了憂傷。他的心一沉，這是聯想到了五年前他舅舅的自殺？他是因為不相信警方，所以才插手的麼？

當下不再多問，拿著優盤走到自己電腦面前，可還沒等打開，蘇妮步履匆匆的走了進來，路過桌子上的外賣時，從裡面夾了塊糖醋排骨丟入嘴中，邊嚼邊遞給霍星雲一張紙，「這是那位首席設計師新交女朋友的電話，他說昨晚他和女友在『幽靈』呆到凌晨四點多才離開。」她把目光轉向一旁的顏卿，「他還說，十二點以前，有你給他作證，不過，十二點以後，他和女朋友換了個單間，嗯，『交流感情，為愛情鼓掌』。這是那位新女友的手機號，段隊要讓她本人來一趟，確認一下那位首席的話是否屬實。」

原本段隊並沒有指明一定要讓誰來聯繫這位首席新女友，不過，蘇妮實在是餓的緊了，想趁霍星雲打電話的時間，自己填補幾口。可惜，事與願違，她的話剛說完，局長一個電話，便叫走了霍星雲。

蘇妮無奈的拿回紙條，卻見顏卿眨著大眼睛，顯得格外乖巧地對她說，「蘇警官，不介意的話，我來替你打這個電話，我當著你的面叫她過來，而且說不定我叫她，她來的還快些。你沒吃晚飯呢吧？女孩子的胃，要好好保護，可經不起折騰的。」

霍星雲走向局長辦公室時，心裡略有忐忑，這是章局長第二次單獨召見他，離第一次才過去一天，為什麼又要讓自己過去？

敲了三下門，裡面立刻響起章局長硬朗的聲音，「請進。」

霍星雲恭恭敬敬坐在章局長對面，見章局長沒著急開口，於是主動彙報道，「我已經和因拘捕被擊斃的死者弟弟接觸上了。不過，他警惕性非常高，我也只是跟他做了自我介紹，讓他注意安全。」

章局長點點頭，算是認可了霍星雲的處理方式。在沒有得到充分的信任之前，一上來逼的太緊，反而會讓知情人畏手畏腳。

「你們段隊，還在審訊室？」也不等霍星雲回答，苦笑著搖頭道，「這壞小子，自己往審訊室一躲，我這電話都快給打爆了。你等會給他帶句話，差不多就讓人回去吧，還真想耗滿十二個小時咋的？」

霍星雲連忙替段子凡解釋，「段隊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章局長瞥了眼霍星雲，沒好氣的說，「我要是不知道他的目的，還能為他擋子彈？你知道你和段子凡差在哪兒麼？你啊，太過正統，腦子裡沒他那麼多彎彎繞。如果說，你們兩個都是老虎的話，你是那種正宗的，一言一行都符合標準習性的老虎，而他，明明也是只老虎，卻長了個壞狐狸的七竅玲瓏心，動不動還披著兔子皮裝呆萌。唉～」說到最後，章局長長嘆一口氣。

霍星雲不好意思的笑著撓撓後腦勺。

見霍星雲還是沒明白過來，嘆著氣掰開揉碎地給他分析，「死者男友牽扯出余家小子的事，可不光你們知道，東區刑偵隊也立刻知道了。如果黃金虎當時借題發揮，假裝自己不知道余家小子的背景，把人帶回去後，再指使兩個不要命的手下讓他吃點苦頭，徹底把事情鬧大，到時候，他們隊里的人統一口徑說是根據賀局的指令行事，賀局肯定是有口難辨。余市長一定會認為，這是賀局長的故意報復。人在官場久了，總有些繞不過去的磕磕碰碰。黃金虎就是利用這點，準備弄走賀局長。」

霍星雲這才徹底反應過來，不禁暗自乍舌，算算時間，段隊應該是聽到消息後的第一時間就採取了行動。難怪他年紀輕輕，在老隊長犧牲後，被章局長力排眾議地提拔到了現在的位置。

霍星雲想了想，「章局長，東區刑偵隊有個叫韓冬的警員，今天故意在我們面前彙報案情，攪了黃金虎原本想矇混過關的局。我想查一下這個人的底子，如果清白的話，還請賀局暗中對他加以保護。我覺得，他可以成為扳倒黃金虎團伙的助力之一，或者安插在東區的眼線。」

章局長來了興趣，「他是怎麼讓黃金虎下不來台的？」

「當時黃金虎剛向段隊下結論說，死者是躲避夜間突擊檢查，躲避到天台不慎失足墜樓，而他卻裝傻充愣像搶著表現似的，向黃金虎彙報說，死者墜樓時一定不是在清醒狀態。」想起黃金虎被當面打臉後氣的麵皮都漲紫了，霍星雲不禁笑出了聲。

章局長在他的感染下，嘴角也翹了起來。

「還有，案發地的萬客來賓館，昨晚十二點左右有住客聽到樓上有兩男一女的吵鬧聲，到底和死者的死有沒有關係，有待進一步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