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斷腿剛長到了腳腕，站起來後一歪一扭，在地上拖出一道血痕。老頭子兩隻手握著劍柄，高舉起來，是要刺向李唐。

「不！」成身體猛地挺起，將體內所有的內力凝成風刃，擋在李唐的身後。這一下耗盡了他最後的生命力，眼睛徹底閉上。

李唐輕晃著成的身體，喊的聲音更像呢喃，「成哥哥，成哥哥，你怎麼了？」其實她應當明白，無論喊多少聲，都再也不會有人再掏出一包桂花糖給她。

老頭子手中的劍被成打得歪了，嘴裡依舊咯咯發出笑聲，又從懷中抽出一把匕首，要刺向李唐。

被擋在外面的十人心都要提到嗓子眼，無論從哪個方位，他們都無法走進去。眼看著，那老頭子就算脖子斷開一半，還手持匕首要殺了李唐。

恆世派徹底黑了下來，就算是點著的那些燈光，也照不亮。只能看到兩個燈籠似的綠火，掉到院子里，地動山搖。

「不，不，你怎麼，怎麼會，來。」老頭子兩隻手直接被斬斷，掉在地上。看著那兩團綠火，無比恐懼。

李唐還在叫成，只是太累了昏過去了而已。對了，大夫，她帶了大夫過來。李唐拖著成站了起來，將成背在背上。

若是汝爻在，定能認出來，院子中間掉落的那兩團綠火，就是他十五年前看到的那個怪物的眼睛。

幻化成人形，還是吳蘇明的樣子，扭扭脖子。若不是這老頭自作主張，他就不用再鑽進這個人皮里，真是晦氣。

成一死，神仙歸位。

天上轟隆隆響起雷聲，有幾道利光就是要劈裂黑暗。吳蘇明抬頭一看，眉間閃露出幾絲恐懼，成已經歸位，李唐是動不了了。

野獸一般的兩隻綠眼睛掃向老頭子，吳蘇明抬起腳一踩，讓老頭子的頭連幾塊骨頭都分辨不出來。

凡人就是貪得無厭，壞他好事。好不容易找到兩個神仙轉世，還被老頭子給破壞掉，他又不知何時才能恢復。

極暗的天色瞬間散開，霎時間，整個倉渝州亮如白晝。院子里的陣法，瞬間消散，李唐腿上的傷還在流血。

李唐背著成，走出大門。「快，快過來救他，他昏過去了。」

大夫根本不敢耽擱，跑到李唐身邊，手一搭上成的身體就停住了。「李校尉，人死了。」連屍體都涼了。

「閉嘴！」李唐赤紅的眼睛還沒有消散，一個眼神就讓大夫察覺到了死亡。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兩步，看李唐背著成繼續往外走去。

遠在海亳州，夜半時分並未看到倉渝州的異響。汝爻被攙扶著起了床，坐在中軍帳里。

李驊身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毒也去了大半。待傳令兵一路暢行到了面前，李驊激動地站起身。「情況如何？」

傳令兵說話的時候，也在激動，聲音都控制不住地上揚，「啟稟將軍，我軍已攻破海亳城。」

余策聞言鬆了口氣，一顆心才放進肚子里。若是李唐這一計不成，那賠進去的可不只是兩萬大軍這麼簡單，十五年前的慘象將再次上演。

從汝爻聽到那個算命的說出當年救命之恩開始，就是吳蘇明設的一個局。汝爻與這些算命的不同，怎麼會不知道面前之人是真醉還是假醉。

他直接將計就計，摸進了恆世派書房下的地牢里，見到了當時身受重傷的成。汝爻與成交談之後，決定先靜觀其變。

果然，汝爻又等到了機會，他在那間書房裡看到了陣法圖。他一眼就能認出來，這陣法是逆了天道，妄圖用成的魂魄之力去給老頭子返老還童、千年不老。

這陣法不是凡人所有，汝爻十五年前又在海亳城親眼見到過吳蘇明體內的那個怪物，這些事情便串了起來。

成被鎖在水牢中，身上的傷口一直都未癒合，但他的謀劃依舊周全。「你先叛出恆世派，一路向東南去，務必見到唐兒。」

景元那次來地牢里說得話，成不會當他是在瘋言瘋語。和李唐兒有關的事情，他從來都不曾鬆懈。

也就是說，吳蘇明的目標有九成九可能是李唐兒。「照你所說的，那吳蘇明若真不是人，海亳城對於他來說根本無關緊要。」

只有將人放到了自己面前，成才會放心。就算是重重把守的軍營中，也不一定能防住吳蘇明。

「將唐兒引來恆世派，至少五日後才能將消息送給吳蘇明。」成低著頭，聲音在狹小逼仄的水牢中有些迴音。

汝爻將這些話一一記下，聽到這裡，有些不解地抬起頭，「你如何能保證到了這裡，吳蘇明就不動李唐兒？」

成抬起頭，在一小道折射進來的光里，他的臉上也是臟污，「你忘了麼，你找到的那些信。」

汝爻確實在書房的暗格中翻到了不少書信，為了透露給他那個陣法圖紙，暗處的人將整個暗格都暴露給了他。

書信都是從海亳城來的，雖然內容不同，但是有一點，吳蘇明命令老頭子留著成的性命。與成有關係的事，只有吳蘇明想要的李唐兒。

難道吳蘇明會為了那個陣法的順利運行，一遍遍去命令老頭子，親爹都沒有這麼盡職盡責，成的命攸關吳蘇明自己的成敗！

「吳蘇明怕我死了，唐兒在我身邊才是最安全的。」這條命，竟然會讓別人害怕，還真是好笑。

一路逃亡見到李唐，汝爻將手中的書信交到李唐手中，才倒了下去。在李唐臨走前，那書信里的內容被換了個形式，吩咐給余策。

猴子在幾日前就消失在軍營里，也沒有人注意，畢竟他個子小又不太愛與別人拉伴結夥。李唐軍帳里早就挖了一條地道，能通到海亳城外，就是為了掩人耳目。

「若猴子回來，確定吳蘇明出了海亳城，你就將這事告訴我父親，兩萬大軍直接壓境，將海亳州一舉拿下。」再耗下去就沒意思了。

余策點頭表示知道，雖說這些消息他還需要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