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嫌我煩了，不想要我了對不對？」因長年習武，唐兒的手指頭上有了一層繭。說完話，被成抓住手時才回過神，她已經將一顆話梅捏碎開了。

話梅核都被她捏裂開，堅硬帶稜角的一塊，刺進了指腹里。

成眉頭緊皺，將唐兒滲出血的手指要含進嘴裡。唐兒用力抽出自己的手，背到身後。

「師父！」這稱呼，她喊過的次數不多，只有極生氣那幾回。唐兒站了起來，放在腿上的幾個紙包滾到地上，吃食散了一地。

唐兒將視線從那上面撕開，又後退了兩步，「你是不是知道了？也害怕我連累你？我是天煞孤……」

「李唐兒！」成大呵一聲，將唐兒嚇得肩膀一抖。他臉色沉了下來，讓李唐兒背在身後的手緊了又緊。「誰教你的胡話？」

不是誰教給她的，是她聽來的。一次跟成出山去城裡，唐兒當時年幼，初見外面的繁華一時貪玩，和成走丟了。

好在唐兒還記得要站在原地等，成會來找她的。

當時旁邊就是個算命的攤位，那年頭，百姓鍋都揭不開了，哪還有閑心去算命，那個神棍閑的發慌就和唐兒聊上了天。

神棍問唐兒說：「你的父母呢？」唐兒搖了搖頭，不和陌生人說話，這也是成教給她的。

然而神棍也並沒有非要等到唐兒開口說話，兀自開始卜卦。他在桌子上擺弄那些銅錢，叮鈴咣啷的響。

小孩兒心性，唐兒很快就被吸引了注意力，也看了過去。本來還嬉皮笑臉的神棍，那兩撇尖酸的八字鬍越耷越低。

唐兒看的起興，神棍抬手把攤子上的卦象呼啦亂了。嘴裡念叨著，「天煞孤星，天煞孤星……有救了……生來就死……將相……」

那些雜七雜八的話，唐兒沒有聽清太多，就看著那個神棍連攤子也不要了，癲狂大笑大叫著跑進了人群中。

等大了些，唐兒經常看成從外面帶回來的書。天煞者，克也；孤星者，孤也。天煞孤星天降臨，孤克六親死八方。

「師父，我不是天煞孤星麼？」唐兒搖著頭，直到背靠在牆上，退無可退。「算命的說了，我是天煞孤星，孤克六親死八方。」

成的速度極快，一把將唐兒摟了過來，將她的頭按在自己肩膀上，又在她背後輕拍安撫。

紊亂的呼吸在唐兒耳邊，過了許久才平靜下來，就聽到成說：「我的唐兒這麼乖這麼好，怎麼會是天煞孤星，他凈胡說。」

唐兒用力推開了成，什麼時候她的力道，能夠制住成了？「不！師父！你知道的，他沒有胡說。」

娘親因為她的突然降生，才會走進這片山林。因為要保護她，才會喪命狼群。李唐兒看著成，都快將那個沒有拔出來的碎核兒按進肉里了。

她用無知偷來了十六年，是時候還回去了。李唐兒深深望了成一眼，飛身踢開窗戶，跳了出去。「後會無期！」

就在她出了竹屋時，成也飛快跟了上來，抬手去抓李唐兒的衣角。李唐兒停下步子，半側過身。

「師父，你已經打不過我了，不是嗎？」絕美的側臉，冷漠而隱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