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薛墨炎不出意料的搖頭，「時辰晚了，歇著吧，明日晨起還要進宮請安。」

「明天……」白泠猶豫了一下，「畢竟重要，萬一你身子……」

「叫薛九進來。」

男人到底鬆了口，目光沉沉，看不出情緒，「地上涼，穿好鞋子。」

知道自己這話被誤解了，可兩人如今氣氛尷尬的很，白泠也不再跟從前一樣黏著他，遂沒有解釋，聽話的叫了外頭侯著的薛九進來，自己便乖乖的坐在一旁看薛九給那人敷藥包。

膝蓋後腰皆敷了一會兒，男人半闔著眼簾，臉色實在說不上好，取了藥包之後，薛九便又奉了藥上來。

「爺今日用的那藥性烈，怕會損了心脈晚上發作起來，還是用一碗吧。」

濃苦的中藥幽幽散出難聞的氣味，薛墨炎掀開眼簾，面上明明白白的露出不滿，似乎在責怪薛九當著白泠的面說這些。

薛九半垂著頭，咬牙抵禦著頭頂的低氣壓，就是不屈服。

「殿下？」

一旁的白泠懶懶打了個哈欠，狀若無意的瞥過來:「困了。」

薛墨炎斂眉，抬手按了按額角，接了那碗，一飲而盡。

薛九這才帶著滿腦子冷汗跑路。

開什麼玩笑，要是不趁著王妃在這，他敢這麼奉藥怕是得被自家主子抽死。

屋內龍鳳紅燭幽幽燃著，喜床很大，白泠睡在外側，離薛墨炎隔了足足半個人的距離。

「殿下。」

「嗯。」

「靈虛子是你的人。」

「嗯。」

「從賜婚開始到我回京，再到咱們碰上，都是你設計好的？」

薛墨炎略略偏頭，昏黃的燭火下只瞧得見女子皎好的側面，「是。」

白泠良久沒有回應。

「那你起初要我嫁給小宇又是什麼意思？焰王殿下，你是不是真的……沒有心？」

沒有心……對人只有利用，看不見她的喜歡，看不見她的追逐和努力。

這個人……是不是天生就是沒有心的？

罷了……沒有心也好，無心無情，才是天生的帝王之材。

白泠閉眼，有淚順著眼角滑落，沒入枕頭裡，悄無聲息。

「要你嫁給小宇，一直都是母後的意思。」

薛墨炎轉頭，抬手想碰觸那孩子的臉，卻還是遲疑了一下，緩緩的收回手來，「可是後來，我後悔了。」

白泠猛的睜眼，帶著淚扭頭看他，「什麼意思？」

男人低笑了一聲，率先閉眼，雙手交疊在胸腹間，姿態一如既往的優雅，「睡吧，白泠，明天入宮之後帶你去一個地方，另外……合作愉快。」

最後四個字立刻使白泠清醒過來，一顆心無盡下沉，沒入深不見底的淵崖中。

是了……她又在期待什麼呢？

薛墨炎這個人……不愧是天家子孫，他對所有人都是利用，每一個人都是他的棋子，這樣的人，她心裡頭又能存著什麼幻想呢？

真是……可笑！

白泠闔眸，翻了個身背對著里側，沉沉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極好，然而快天明的時候卻意外被一道奇怪聲音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