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小就很崇拜大皇兄，他是個很厲害的人……」

是非常非常了得。

薛墨炎是胎里的不足，生出來之後身子就弱，靠藥物將養著，皇後怕他夭折，很早就將他送去外頭學武，也好強身健體。

因此薛墨宇直到六歲的時候，才知道他有個一母同胞的兄長，在這之前，他從來都跟薛墨霖一起玩。

薛墨炎回來之後很快就多了個小跟屁蟲，哥哥長哥哥短的叫著，一臉的樂呵呵，只是他從小長在世外，日子長了身體倒是好了不少，只是性子養的冷冰冰的，一時間對這跟在身後的小傢伙也不太習慣。

薛墨宇年紀最小，是被獻帝和皇後嬌寵著長大的，鮮少碰上這樣的冷臉，只是這一次，皇後覺得自己哭哭啼啼的小兒子倒是來了勁頭，磕了碰了也不管不顧，抹把臉爬起來繼續跟著薛墨炎跑。

直到有一次，少年停下腳步，轉過身來蹲下，仔細端詳著跟在身後的小娃娃。

小娃娃摔的手心都是灰，混著血絲，大大的眼睛裡含著團團轉的淚，卻就是固執的不掉下來。

薛墨炎驀然笑了。

他抬手，動作笨拙的抱起小娃娃，轉頭吩咐道:「薛七，去拿金瘡藥。」

從此之後，他們兩兄弟之間的情意愈發厚重。

聽到這裡，白泠到底睜了眼，動了動身子，啞著喉嚨開口:「那……後來呢？」

後來啊……

薛墨宇笑了笑，「你知道董貴妃嗎？」

白泠看他，點了下頭:「三皇子的生母。」

董家亦是位列盛京四大家族，雖名望不敵姜家，可族中後人多擅經商斂財，資產豐厚，有錢，深宮裡的董貴妃自然有底氣的多，她和皇後一路斗下去，就是很多年。

而很多年前的那一場明爭暗鬥，改變了無數人的命運。

董貴妃在產下薛墨憬之後的又一次懷孕。

「那個孩子，不能留。」

這是薛墨宇躲在門後邊聽到的聲音。

「小宇，把它撒在御花園臨湖的那條路上。」

薛墨炎蹲下身，看著小少年驚惶未定的臉色，遂拍了拍他的頭，語調溫和:「不要害怕，放心，我會護著你。」

「不論發生什麼，我都在你身後。」

當日之聲，言猶在耳。

白泠驀然握住薛墨宇顫抖的手腕，「所以，後來呢？」

後來啊……

薛墨宇幹脆放了韁繩，任由愛駒在街道上晃晃悠悠的邁著步子，垂了眼還止不住的顫抖，「董貴妃流產，他把我推了出來，父皇震怒，卻念在我年幼的份上不得不網開一面，最後在姜家的幹涉下，將我流放西北，無詔永不得歸。」

獻帝不傻，事情到底是什麼樣的，他心裡頭跟明鏡似的，只是人證物證確鑿，誰也求不得情，他才被皇後逼著走到這一步，將心愛的幼子遠放邊陲。

自此之後，他與皇後，與薛墨炎的關係便一步步惡化下去。

無可逆轉。

「原來……是這樣啊……」

白泠睜著眼，凄涼一笑。

「你說的不錯，他還真的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