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嚓！」

清脆的一聲瓷碗碎裂聲響引得所有人看向樂舞。

樂舞傻了兩秒，目光有些獃滯。回過神發現被人看著，便「呵呵」笑了兩聲，撓了撓頭，道：「不好意思，一時手滑。」說罷彎下身去拾瓷碗碎片。

眼見著那碎片即將劃傷樂舞，還不待安文逸阻止，阮白月已然拉開他，將其護在懷裡。

一邊拍著樂舞的背，阮白月一邊細聲呵斥：「為師早跟你說過，碎片不宜直接拾，劃傷你自個兒，為師心疼。」

樂舞不吭聲，靜靜靠在阮白月胸口。

安文逸有些懵，他不就讓阮白月收元憐為徒嗎？為何樂舞反應會這麼大？都不似他平日的樣子......

「我不會再收徒的。我的徒兒只有小舞舞。」阮白月開口道。

「為......」安文逸正要提出疑問，元憐拉住他，搖搖頭，示意他不要再說了。

「阮師叔，他不了解情況，言語之間有所得罪，對不住了。」落祁朝阮白月作了個輯，滿懷歉意。

安文逸雖然還有些不明所以，但也能聽出他們也是有故事的人，而自己，在不自覺中傷到了他們的心。

正要道歉，就聽樂舞道：「沒事。」

樂舞從阮白月身上離開，朝阮白月笑著點了點頭。

阮白月輕嘆一氣，明白了他寶貝小徒弟的意思。不過，這是肯定的吧，畢竟他倆已經相依為伴了整整10年，兩人之間的默契已經不需要過多言語，只需一個動作乃至一個眼神，就能洞悉對方的心思。

「你為何如此信任他？」阮白月揉揉眉心，頭疼道。

「憑我的直覺。」樂舞看向安文逸，莞爾一笑。

樂舞一直記得：那日醫館安文逸的音容面貌以及他所做的一切。

他原以為元憐是安文逸的親人，所以安文逸才會對元憐受傷如此急切，才會替元憐的阿娘擋下周圍人的謾罵及亂砸。

可後來樂舞從醫館的掌管人，也就是元憐的外公——寒光耀那兒知道，他們壓根不認識。

這對樂舞是個震撼。他雖年幼，但已在大環境下待過1年，對人情世故早已爛熟於心：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幫助一個人，哪怕是最親的家眷，也是有所圖。更不用說是從未謀面過的陌生人......

安文逸這個例外，立馬在樂舞心底紮根發芽。

並未世人都冷漠似冰，世上仍有願真心待人之人。

要說寒光耀明明已經與元憐的阿娘斷絕了關係，為何還會知道他們家的事？

只是因為不舍。只是因為他們之間有割捨不斷的血緣。

自己的閨女被拋棄，被逼瘋；自己的孫女被販賣，被逼死；自己的孫子被遺忘，被欺負......

他無奈，他悔恨，他悲痛......

他去找過寒烈，讓他收斂，可換來的是寒烈對他無止境的毆打及對元憐母子變本加厲的欺辱。

他也去告過官，替枉死的孫女伸冤，可那號稱青天的官老爺收了寒烈的銀兩，對他這樣一個老人嚴刑拷打，使他不得不放棄。

他無奈，他悲痛，他悔恨。那又能如何？

他這樣一個年邁七旬，半隻腳都踏進棺材的糟老頭能做到什麼？他什麼都做不到......

他能做的只是遠遠觀望，觀望元憐母子倆的日常生活......

所以，他對所有出現在元憐母子周圍的人都有印象，而這個安文逸，恕他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