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回去看看弟弟妹妹。」

花兒嬸說：「不用回去了，你妹妹她不在了，你弟弟倒是讀了書離開了村子，不知道幹嘛去了……」

……

「他不是答應過我要讓妹妹好好上學嗎，怎麼就不在了！」

我一時間像瘋了一樣大聲喊了出來，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喊不出聲音了，沒有眼淚了。

要離開花舍了，有幾個捨不得我的姐妹給我送行，問我將來要去哪裡。

我無言笑了笑，打算人去到哪裡就是哪裡。

離開這裡之前我打算回一次村子，果然如花兒嬸說的一樣，他們都不在了，也不知道活著的人去了哪裡，我不願意呆在村子裡就獨自一人去了城裡。

開了一家豆腐攤，這是我唯一會的手藝，打算往後餘生就靠這門手藝吃飯。

這一天，來了一個小姑娘，她奶聲奶氣地說要買幾塊豆腐，我接過她的錢正要把裝好的豆腐遞給她時，聽見了一把熟悉的聲音在喊她的名字。

「妞妞，你怎麼跑來這裡了，你知不知道爸爸很擔心你。」

小姑娘扁扁嘴一臉天真地指著我說道：「我要在這個漂亮姨姨這裡買豆腐，爸爸快看，她長得像不像你畫上的那個大姐姐！」

他抬起頭臉色有些蒼白地看著我，眼神從一開始地淡然到後來的驟熱不安。

「你是……星辰？」

我看了小女孩一眼，又看了他一眼，儘可能讓自己的笑容自然一些，向他打了個招呼。

「華……華少爺，她是你的女兒嗎？」

他點點頭笑了笑，這時有個年輕女子走了過來，她牽住了丫頭的手，我淡笑著目送他們離開我的豆腐攤。

我低下頭沒敢再看他們一眼，他們的福祉真的是炫得讓我眼睛發痛。

不過細想，花女恢復了自由身以後，大多也不會有什麼好的結局，都是孤獨終老的命。

以前在花舍我就聽過了很多花女的故事，在不該有情的地方動了情，說過來接自己的人，等到頭髮花白了都沒有來過。

後來我離開了花舍，才知道原來花女們在下邊私下說起的那個痴情女人就是我們的花兒嬸，誰會想到那個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狠手腕，她年輕的時候也被所謂的情、情、愛、愛害得差點沒了半條命。

我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再遇到華少爺了，他確實是驚艷了那段荒唐歲月的男人，想起年輕時他的溫文爾雅，待我溫柔似水，總是忍不住會幻想往後和他一起的日子。

一直以來我都明白那個人不可能是我，只是想深了幾分，有點難以釋懷。

直到今日看見了他們一家三口，也算是可以放下了。

附近的賣豆大娘想給我說媒，都被我一一拒了去，想到自己十三歲那年被他嫁給過傻子，想到花舍那些年身子被那麼多人糟蹋過，我就覺得自己真的配不上什麼好人。

華少爺的女兒似乎很喜歡吃我做的豆腐，她每一次都會來我這裡買幾塊回去，看著這個機靈的小丫頭，有時候我也會很歡喜，她總是誇我做的豆腐很好吃。

而他每次都會出現接丫頭回家，不過好幾回都沒有看見那個漂亮太太，於是有那麼一回我忍不住多嘴問了一句：「太太最近都沒有和你們一起來買菜嗎？」

他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小姑娘天真地回了句：「我娘生我難產死了……」

「這……」

他沉默了，我頓時有些尷尬，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笑笑轉移話題。

「那個……我的豆腐很好吃對吧……哈哈哈哈。」

他點頭：「你的豆腐，我很喜歡吃。」

丫頭的大眼睛轉了轉，她看了我，又看了看他。

「阿爸，你不是說過要找到畫上那個大姐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