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楚飛遙醒來時，戰鬥已經結束了。當楚飛遙走到庵門時，正看見李清河正在用她平時用來清洗身體衣服的訣來清洗路上的血跡和殘肢斷體。

「發…發生了什麼？」如此血腥的場面，楚飛遙還是第一次身臨其境。雖說她之前也在電視上看到過許多這種場面，但都沒有現場來得震撼。

那股刺鼻的血腥味，還有滿地的鮮紅和頭肢，簡直不忍直視。

「我殺了他們。」李清河一臉平靜，彷彿只是在說今天的天氣一樣。「除了張臘月的丈夫。」李清河解釋道，在她的語氣里，楚飛遙感受到一絲失望。

「你……經常幹這事嗎？」楚飛遙問道，她早就好奇了。

李清河點了點頭。

「那你……享受其中嗎？」楚飛遙試探道。

「清洗……有什麼享受的？」李清河疑惑道。

楚飛遙被李清河逗笑了，「我是說……殺人。」

李清河見地面幹凈了，便來到楚飛遙身旁，與她並肩而立，看著庵門外的遠山，緩緩道：「自五百年前殺了進山尋寶的二十個男人，便到今日了。享受…不享受。」

「等等……」楚飛遙眨著眼睛問道：「我沒聽錯吧，你說的是五百年前？」

李清河點了點頭，一連平靜。

「那你到底活多久了！」楚飛遙的三觀再次被這個仙俠世界給震碎了。

「八百年。」李清河道。

「八百年！你都這麼老了？！」

「老？」

楚飛遙尷尬地笑了笑，「我一時太激動了。」

李清河卻認真地說道：「對於凡人來說，八百年如滄海桑田，我確實很老了。」

楚飛遙感到自己瞬間被打擊到了，「我也想活個八百千歲吶！」

「我會助你。」李清河認真道。

楚飛遙一把抱住李清河，開心道：「謝謝清河！」

李清河感覺自己的臉熱了起來，不知道是因為楚飛遙的擁抱，還是因為楚飛遙叫她清河。她第一天遇到楚飛遙時就說過：叫我清河便可。可楚飛遙總喚她大俠，李清河不知道大俠是何意思，卻不好意思問出口。漸漸地，她也習慣了楚飛遙喚她大俠。今天還是第一次聽到楚飛遙喚她清河。

楚飛遙很快就鬆開了手，看著遠方的晚霞說道：「我明白大俠為何不願收我為徒了，肯定是我活不了這麼長時間對吧？大俠能活八百年，像我可能八十年都活不到。」

看著楚飛遙沮喪的樣子，李清河有些著急。「不，不是這個原因。」

「那是為何？」

「我……資質尚淺，恐誤人子弟。」

「怎麼會！」楚飛遙這次明白，原來李清河不自信啊。「你看，你一個人就能將這頭怪獸殺死並帶回來，還有，這麼多人，你一個人就把他們全部幹掉了。這樣的資質還淺，那這天下就沒有資質不淺的人了！」

李清河還是第一次聽到這些話，師婦從來不會對李清河說這些。

李清河第一次露出了真正意義上的笑容，她對楚飛遙輕聲道：「謝謝。」

楚飛遙也笑了，能被自己崇拜的人道謝，是多麼榮幸啊！

這時妙真突然出現在二人身後，大笑著向她們跑來，邊跑邊喊道：「大俠吶，大俠吶，大俠吶——」

李清河輕輕皺眉，她實在無法忍了，向身旁的楚飛遙問道：「大俠究竟是何意？」

「啊？就是，很厲害的意思。」楚飛遙解釋道。

李清河舒展了眉頭，這次她俯在楚飛遙耳邊，慢慢道：「以後喚我清河便可。」

感受到李清河的氣息撲在脖頸上，楚飛遙心微微一動，她還未來得及細想，就被妙真的話吸引了過去。

「我家夢夢喊我娘了，喊我娘了！」妙真跑過來，對李清河感激道：「大俠，我該如何謝你吶，多虧了你帶回來的蛋，夢夢叫我娘了！」

楚飛遙驚喜道：「真的！我也吃了那個蛋，怎麼沒感覺有什麼變化？」

妙真拉著楚飛遙上下掃了一眼，讚歎道：「我也說不上來，看起來和往常就是不大一樣了。」

眾人說笑著去了小夢兒那屋，小夢兒雖然能開口說話了，但還是有一些不習慣。楚飛遙逗了逗小夢兒，又將那剩餘的蛋拿來分與主持、張臘月和妙真三人。

等楚飛遙吃飽喝足後，回過頭來，李清河已經不見了。

楚飛遙回到卧房，見李清河正閉目坐在竹席上，看樣子在打坐修行。楚飛遙不想打擾李清河，便躡手躡腳地繞到床邊，當她正準備寬衣睡覺時，李清河開口道：「你若真想拜我為師，從今日起，我便每日為你疏通經絡，教你修鍊心法，引你入門。」

楚飛遙激動不已，忙作揖道：「拜見師婦！」

李清河微微一笑道：「好好與我修鍊，過些時日我們便下山去。」

「下山做什麼？」楚飛遙好奇道。

李清河垂下眼道：「我已被師婦驅逐，本要離開此處——」

見李清河情緒有些失落，楚飛遙便不再追問，準備睡覺，可看著李清河衣著單薄地坐在地上，楚飛遙翻來覆去也睡不著。

「師婦，你從來不睡覺的嗎？」楚飛遙問道。

「進入練氣期後，便可將睡覺的時間用來修行，再不用像凡人一般。」李清河解釋道。

那你豈不是幾百年都沒睡過覺了？」

李清河點了點頭，楚飛遙想了想道：「那偶爾還是可以睡一睡，人之所以要奮鬥，不就是為了能隨心所欲麼？像我，我就覺得睡好吃好是很快樂很福祉的事。」

說到這，楚飛遙坐起身來，將身體往裡間移了移道：「師婦，別修鍊了，過來睡一覺吧！把身體躺平，徹底地放鬆，沒有比這更讓人福祉的了。」

李清河見楚飛遙描述得如此美妙，雖然也有些想試試，但總覺得不自在。她拒絕道：「修行之人若同凡人一般要吃飯睡覺，那修行的意義何在？」

楚飛遙笑道：「睡覺和修行也不衝突呀，修行的意義難道不是為了自由嗎？隨心所欲，不再受制於人，受制於自然萬物，只憑心而動。」

李清河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有些新奇地看著楚飛遙。

楚飛遙打了個呵欠道：「師婦繼續修鍊吧，徒兒先睡了——」

李清河站起身來走到窗邊，此時窗外月掛枝頭，群星閃爍。李清河感到一種無以言說的東西從她的心中湧出來。

李清河回頭往床上看去，楚飛遙已經進入了夢鄉，一呼一吸沉穩地熟睡著。

李清河移步到楚飛遙身旁，沿著床邊輕輕坐著，溫柔地注視著楚飛遙。她緩緩伸出手，將體內的靈氣輕輕注入到楚飛遙的身體里，靈氣在楚飛遙的身體里遊走著，將她的每一處經脈都疏通，淬鍊——

當做完這些後，李清河正打算起身，楚飛遙突然將她抓住嘟噥道：「別走。」

李清河回過頭，見楚飛遙眼睛閉著的。李清河從來不曾聽說過做夢，說夢話這回事，自然以為楚飛遙還未睡，便開口道：「我該去修鍊了。」

可楚飛遙非但沒放手，還翻了個身，將李清河的手緊緊地抱在胸口，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李清河的手觸碰到一片柔軟，又感受到楚飛遙的鼻息輕輕撲在手臂上，頓時全身都不自在了，她想輕輕抽出手，可她一動，楚飛遙抱得更緊了。

李清河嘆息道：「我睡覺便是，你先鬆開。」

可等了半響，楚飛遙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李清河無奈道：「你鬆開我躺下來睡覺便是。」

話一落，楚飛遙真的鬆了手，還翻了個身，將外側空了出來。

李清河小心翼翼地挨著楚飛遙躺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