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想面對這些身後事，我們明天就回去，交給我來處理好麼？傷口會癒合的，你還有我。」

卓越崢佝僂著身體伸手撫摸著谷雋予睡著的側臉，睫毛長長的陰影鋪在那一圈多日積攢下的暗青上。

谷雋予說不想見他，卓越崢很抱歉，不能放他這麼任性。

根本無法入睡的人靜靜的裝睡，他希望時間慢一點，痛苦綿長一些，像眼鏡蛇的毒液注入身體，希望自己身體的冷，是血液凝固，減緩毒發身亡的速度。

眼淚偷偷從谷雋予眼角往下滾，很多年沒哭過，這一個星期爆發完了，但這滴眼淚不是為谷商安，而是為卓越崢。

為自己突如其來又即將熄滅的愛情。

「你回去吧。」

你回去吧，不必帶著我一起。

卓越崢手指一頓，他修長的手指指甲定期修剪，不會像谷雋予一樣長得能在人後背摳出血痕，他的手指指腹也總是滾燙灼熱的，放在皮膚上，谷雋予都覺得安定有力。

「你想離開我？」

卓越崢的聲音低沉著，有股壓下鋪天蓋地的崩壞後的頹然和怒笑。他的胳膊不自覺緩緩收緊，他慢慢露出一個消化內心震蕩的溫和笑容。他額頭因忍耐血脈鼓動，手指因鎮壓內心的翻湧而稍微僵硬笨拙。

「雋予，我好像做不到直接放手了，不如你跟我回去，看我什麼時候膩，膩了我就扔掉你如何。無論怎麼樣，你現在叫我走，那是不可能的。乖寶兒，我們再試試，我能夠很溫柔的，以前對你發那麼大脾氣，是我習慣跟那些小孩兒鬧著玩呢。我以後不會拿對外人的脾氣對你使，我們還試試吧。」

卓越崢服軟，這個時候蹲下身來，乖順忠狗一樣撒著嬌哄著人，他想這樣做，就這樣做了，就是不想失去這個人。

時間也不短了呀，操也操出感情了吧，他們床上契合度那麼好。

谷雋予淚痕幹了就輕輕一笑，這笑卓越崢認得，第一次面對面吃飯，他問他幾個男朋友的時候，谷雋予對付陌生人的時候，就這副清高倨傲的笑臉。

按道理，他是卓越崢，一個給自己上司暖床的小玩具來他面前擺出這副清高倨傲的模樣。他應該是最先跟盛軒名提出分享消遣的那個始作俑者。

可他從第一次在賓館的床上和谷雋予「坦誠相待」後，就不覺得谷雋予的清高倨傲有什麼問題。彷彿這個身體下的人格無論是高貴美艷還是劣痞腐壞的，都適恰，都讓他覺得應該，也覺得喜愛。

他覺得谷雋予該高高在上，也應該在他手下哼哼的哭。

可能是慾望推進，名為「喜歡」的情緒發芽，再進一步的「欣賞」，「入迷」就該是理所當然了。

他非常願意蹲下來哄人，可能後面要他穩穩的捧著供著都行。

那，我都蹲下來哄你了，你怎麼能跟我說離開這件事呢。

「其實我也沒有多喜歡你，就那麼幾句話，也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吧，喜歡沒有那麼深的程度，和賀天翔比起來，我都不想為你付出一點勇氣。我想過了，大概你只是我的消遣，我現在累了，你能主動從我眼前消失再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