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沈無咎感覺自己趴在秦岳肩膀上都快睡著了。

「你要是困的話，就睡一會兒。」秦岳拍了拍他，「我就在這裡，哪裡也不去。」

雖然話很肉麻，但顯然對沈無咎很管用，他躺下很久就睡了過去。

但他並沒有能睡多久，不多久，樓下傳來了槍聲。

人群中爆發出尖叫和求救的聲音。

這次持續的時間比昨天更久。

沈無咎睜開眼，皺眉看向秦岳，「是他們。」

秦岳點點頭。

沈無咎深吸一口氣，起身。「走。」

他走在前面，忽然一隻手拉著自己的手腕往後扯，疑惑轉頭。

「跟在我身後。」秦岳說。

「……？」沈無咎怔怔跟著他，這算怎麼回事？

外面的槍聲還沒停下。

推開門之後，硝煙摻雜著血腥的味道再次撲入鼻息。痛呼尖叫的聲音就在自己不遠處，撕心裂肺。

樓梯處蹲著一個黑色身影，裹得嚴嚴實實的，分毫不漏。他正舉著槍沖底下射擊，雖然看不到他的神情，但顯然是非常享受的。

享受人命由自己控制。

沈無咎眯了眯眼睛，往那黑影衝過去，槍聲蓋住了他的腳步聲，那人沒有發現他。沈無咎將那人撲倒在地，槍被甩在旁邊，抬腳將搶踢到一邊。

他將人壓在身下，用欄桿擋住身影避免別處發現自己。他抬手沖著人便是重重一拳，那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打的眼冒金星。

沈無咎按住他的雙手，避免他有其他動作。

秦岳四處打量了一下，發現二樓居然就只有那樓梯上一個人。

槍聲停了，他往樓下看了一眼，然後向沈無咎跑過去，樓下的黑影迅速從窗戶翻了出去。

接著他便聽沈無咎的怒吼。

「操，你他媽……」

那人死了。

他嘴裡含著毒藥，時刻做好赴死的準備。

秦岳站在旁邊嘆了口氣，拍了拍沈無咎的肩膀，接著看向樓下。

哭喊的聲音震得耳朵疼，樓下又是成堆的屍體。

活下來的人算上廚房裡的人也不過五六十，秦岳蹙著眉。

「他們在立威。」秦岳談談道，臉上沒什麼表情，可眸中卻帶了些悲傷的情緒。

沈無咎坐在地上，神情陰鬱。

現在已經死了一百多人了，可他們對此卻無能為力。

「媽媽，媽媽。」樓下一個小女孩哭喊著，她趴在一個中年女人的身上，聲嘶力竭。

血流在地上漫延，將眼前染成一片血紅，鋪天蓋地。

沈無咎一拳重重砸在樓梯的柱子上，他心裡憋著氣。哭喊的聲音傳到耳邊，他捂上耳朵，可那聲音卻還是穿透了重重阻礙，到達他的耳內。

「我們會抓到他們。」秦岳坐到他身邊。「我們一定會抓到他們。」

沈無咎點了點頭。

整個別墅都被恐懼和濃郁的血腥籠罩。

別墅外。

沈憬一夜沒合眼，昨天和今天的槍聲，他聽得清清楚楚，因為不知道裡面的情況，所以更不能輕舉妄動。

「頭兒，眯會眼？」盧揚坐在他旁邊。

擺了擺手。

「沈憬，你都多久沒睡了？」謝項名吸了口煙，「你這樣也沒用，你先去睡一會兒，有事我們叫你。」

嘆了口氣，那人依舊無動於衷，將他們的話當放屁。

他們趕到這裡的時候，被堵了下來。沒有人來交涉，但是沈憬卻收到了一條簡訊。

「只要你們靠近，我就引爆別墅里的炸彈。」

那群人對他們的所有行動都了如指掌，沈憬向謝項名伸出手。謝項名無奈的搖了搖頭，不愧是和他一起五六年的搭檔，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從口袋裡摸出了煙放在他手心裡。

「你不好好休息，等到真有什麼事，你拿什麼跟他們拼。」

或許是覺得他說的有理，沈憬抬了抬頭。

「去睡會兒。」

像做了什麼重大決定，「有事一定要叫我。」

他們的警車停在很遠的位置，幾個人輪番過來守著。

沈憬好幾天沒怎麼睡過了，這一覺直接睡踏實了。醒來直接是第二天的中午，他急忙忙地趕過去，又給謝項名打了個電話。

「這邊沒什麼情況。」謝項名說，「你現在過來就行。」

沈憬又罵了他幾句才掛了電話，心裡雖然知道謝項名是為了自己好，但裡面那是兩百多條人命啊。不知道為什麼，從他醒過來，總覺得心裡不踏實，彷彿有什麼要發生一樣。

謝項名正眯著眼休息，盧揚和另兩個警察盯著別墅。

「頭兒。」盧揚喊了一聲。

沈憬點了點頭，「你回去休息吧，這裡有我和項名。」

盧揚點點頭，準備走的時候。

倏然，別墅里再次傳來槍聲。

謝項名立馬醒了過來，幾個人都是神情凝重。

「走，過去看看，一定要小心。」沈憬貓著腰貼著牆，右手拿著手槍。

「我帶小張去那邊。」謝項名指了指其中一個警察。

沈憬點了點頭，「一定要小心。」

「明白。」

沈憬靠近了窗戶，槍聲震耳欲聾，哭喊聲撕心裂肺，正當他要破窗而入，結果手機卻發來一條信息。

「如果你們再靠近，我現在就引爆炸彈。」

「你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沈憬回了簡訊，他咬了咬牙，氣的差點把手機摔了。

那人沒有回答，「現在，馬上離開那裡。」

「操。」沈憬咒罵一句，沖身後的盧揚他們招了招手，「走。」

裡面的哭喊聲有些弱了，沈憬攥緊了拳頭，閉著眼往回走。

他知道，裡面的人越來越少了。

可那群死在搶下的人，有沒有他的朋友和弟弟，他都無從得知。

謝項名是一個人回來的，懷裡抱著一具屍體，是小張。

「我一轉身，他就不見了。」謝項名抿了抿嘴，繼續說道，「然後我回去找他，小張死了。」

沈憬重重吸了口氣，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接過了屍體，「不怪你。」

接著謝項名接到了電話。

「喑啞」組織已經上了頭條，現在城內人心惶惶，有人在罵警察不爭氣，有人在叫好，因為他們殺得人都不是什麼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