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江傾染請旨去東海，舅舅沒有阻攔，我也有自知之明，並沒有橫插一腳去搗亂，只問江傾染走前，能不能來跟我辭個行。

他當時並沒有應答我，卻在臨行前一晚，大半夜的翻進了我府上。

只能說幸好我府上現在的人都是他安排的，見到是他沒有聲張，只是把我從床上喊了起來。

我沒睡好，脾氣就有些不好，垮著臉出來見他。

他拎了一小壺酒，拉我去院子里看月亮。今天的月亮其實沒什麼好看的，只有半邊，還被雲遮了不少。

但他的目的不是看月亮，我也不是。

他倒了杯酒遞過來，含著抹溫潤的笑看著我：「知道你不喝酒，就陪我一杯好不好？你不喝完都行，敷衍的抿兩口，行不行？」

我接過來捧在手裡，就這麼直直的看著他。

「這麼盯著我做什麼？」他拎著壺口往嘴裡倒酒，帶著一絲笑意，「喜歡我啊？」

「是啊。」我點點頭。

江傾染一臉語塞的表情，又灌了兩口酒下去，卻忽然放下了酒壺喊我：「子玊。」

「幹嘛。」我現在很困，心情不太美麗，其實並不是很想跟他彎彎繞繞的虛與委蛇。

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我知道，你跟十一姑娘有約，你去找她吧。」

我並不驚訝這些，當時在我身邊的全是他的人，想來我這些年的一舉一動他都瞭若指掌吧。

「我會去的。」我回答道，「但不是現在。」

「子玊……」他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卻在喊完我的名字之後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我知道，你也有野心，你才應該做長公主的孩子。」我垂眸看著手裡的杯子，晃蕩的酒液里映照出來一輪破碎的月影。

他一臉愕然的看著我。

「你只管如何打退外敵便是，這皇位……」我抬起眸來看他，「我替你拿下。」

他猛然撲過來，伸手捂住我嘴巴，湊我很近，聲音壓得很低：「你別口無遮攔的啊殿下！」

我拉下他的手：「比起動武，能直接拿下不好麼？」

他皺起眉來，正要再說什麼，卻被我抬指摁住唇。

「你聽我說就好。」我放緩了聲音，確保他能清清楚楚的聽明白每一個字，「舅舅的身體抗不了幾年的，太子也不行，我救不了他，當然，我也不行。」

他眉頭皺得更深。

「你這次東海立下功勞，我會去跟舅舅求旨，給你封侯。」我道，「你用著侯爵的身份，儘快蕩平四鄰虎狼，爭取在太子繼位之時，做到四境安穩。」

「太子繼位，我會請旨，給你攝政權利。你拿他當傀儡就好，他活不了幾年，等他死了，你是名正言順的登基為皇，還是繼續做一個攝政王，選一個小皇帝，都隨你。」

他拉下我的手握住，異常認真的盯著我：「你呢？」

「我不是說過麼，我給你當軍醫。」我朝他笑笑，「當然，太醫也行。」

「子玊……」他低聲喊著我。

「你要知道，不是誰都可以挑起山河的，你有這份心，有這份力，那我就會幫你。」

他盯了我一會兒，沒說話，只是一把將我擁進了懷裡。

良久，他忽然在我耳邊輕聲道：「子玊……你要是個公主該多好。」

我抬手也摟住他，低聲問他：「皇子不行嗎？」

江傾染鬆開我，帶著一臉複雜的表情看著我。那裡面帶著一絲茫然，一絲不解，一絲不可置信，又隱隱含著一絲興奮和雀躍。

我借勢直接摟過了他脖子，湊上去吻他：「別把性別卡得那麼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