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於哮天犬用靈鳥給我傳信，我是在蟠桃林里見到白澤的。

銀髮白衣，目光如流水般傾瀉出無與倫比的溫柔，像是浸著清泠月光，讓人見之難忘。

他與滄穆完全是兩個類型的男人。

「小苓。」

他向我走來，緩緩喚我的名字。

「我不是你的小苓，」毫不客氣的退後兩步，與他拉開距離，我挑挑眉，「雪神白澤？」

白澤有些愕然，仔細上下打量了一下我，「小苓，你果真都……都忘了？」

忘了什麼？

我一頭霧水。

來之前我把白澤的底細打探的清清楚楚，他與從前的竹苓帝姬是自小的玩伴，兩人可謂是青梅竹馬。

然而很多年前的一次戰亂里，滄穆圍戰凶獸混沌，被它鑽了空子，傷了滄穆之後北逃，直接進了雪山。

因著竹苓帝姬身上有滄穆的氣息，混沌發了狂，首當其衝要吃了竹苓帝姬，竹苓帝姬年紀尚小，修為淺薄，自然打不過凶獸混沌，而雪神白澤聚整個雪山之力，與混沌同歸於盡。

天地平靜下來的時候，竹苓從雪地里發了狂的跑出來，將被冰雪埋葬的人抱出來。

銀髮青年早已經沒了生息，只餘下胸口一點熱氣，血淋淋的空洞。

混沌嗜心，原來他是以心為誘餌，才保了身後人平安。

水麒麟一族本就擅長癒合之術，竹苓死活要留住白澤，封了他的元神，將人藏在雪山裡，以天地靈氣滋養，期盼著哪一天人能醒過來。

雖然那樁事跟滄穆脫不了幹系，估計混沌也是被竹苓身上熟悉的仇人氣息引過去的，可從前的竹苓硬生生想要滄穆拿心還了白澤，這也實在說不過去。

太牽強了，像無理取鬧的耍賴。

「小苓。」

我收回神思，見白澤已到近前，「你真的忘了？忘了我？忘了滄穆帝君？」

銀髮青年臉上是一片明晃晃的擔憂，直白到刺眼，我實在沒辦法對這樣一個人硬起心腸，更何況……心裡的隱隱激動和歡喜是騙不了人的。

「我沒有忘，」微微一嘆，我坦然面對白澤，「我不是竹苓，真的不是。」

「不！你是！」

白澤似乎認清了我失憶的事實，在打量過我之後，最初的驚惶又淡下來。

「你只是忘了……」

「白澤！」

我無奈，這人怎麼這麼固執，連別人的話也聽不進去？本來打算將身份隱藏起來，沒想到第一次說出事實還被人否決了？這年頭說真話都沒人信了嗎？

「小苓……」

白澤眼裡滿是哀傷，「你有沒有從另一個角度想過這個問題？」

我默了一默，打算好好說服他一下，於是順著他的意思開口:「從哪個角度？」

白澤溫柔的抬手，將我頰邊一縷碎發別到耳後，「凡間有個傳說，莊周夢蝶。」

我點點頭。

他繼續說:「那麼，如果那蝴蝶就是莊周，然而他卻不自知，以為自己是人，而在夢裡成了蝴蝶呢？」

「小苓，我是四季之神，自然清楚生命的起落規律，你好好想想，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