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陸印川原地木了一會兒，才戰戰兢兢地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他覺得自己今天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得瘋。所以爬起來開窗子前他在心底先給自己點了三排紅通通的蠟燭。因為紅色喜慶。

雖然只是個小小的心理安慰，但有的總比沒有的好。他虔誠的在肩膀和腦門點了點。

學的是耶穌的禱告，畫一個十字架，然後才裹著浴巾啪嗒啪嗒往南走。旅館的窗子習慣性坐北朝南，挨著通風換氣的口子，用幾根紅色的木頭組裝而成，再蒙上一層漂亮的防水印花油紙。

小資情調，和旅館整體的風格也挺搭，就是推的時候好像有一堆尖叫雞被掐住了脖子。

好吧，它可能是太久沒抹過油也沒被用過。陸印川揉了揉險些被震聾的耳朵，把裝有手機的透明袋子掛在脖子上，屈著手指輕輕敲了窗框三下問，「唐柚是什麼時候開始不做道士了的？」

窗外邊兒很久沒有聲音。直到浴室門的影子再有動作，一團綠油油的玩意兒跳了上來，圓滾滾的一大坨坐在窗檯上跟他大眼瞪小眼。看小傢伙大義凜然的樣子，多半就是唐柚說的服務了。

但是片刻之後他突然意識到了一個非常嚴肅還有點兒建設性的問題。

這玩意兒就這麼大，綠油油的也就差不多一個芝麻湯圓大，門外邊兒的那位卻是妥妥的成年人體型。這差距要是打起來了是老鼠吃象還是一腳就沒？陸印川滿臉懷疑，「你是來圍觀的嗎？」

小傢伙仰著頭看他很累，幹脆站起來爬到他手指上，它小小一隻，渾身都是細細的綠色絨毛，顯得眼睛只有薏仁大小。陸印川看了幾眼，張手蓋住了它整個兒，觸感和想像里的差不多柔軟。

跟商店的解壓小玩具似的，捏在手裡邊兒，任你怎麼搓圓揉扁都不會壞。

結果下一秒，小傢伙就豎起了全身的毛，「你求救就求救，幹嘛對我動手動腳的？」

嗯，看起來像個刺梨了，不知道咬起來味道怎麼樣？陸印川心裡琢磨著，面兒上還是顯山不露水的繼續裝模作樣，「我想做個測試，在人間界有個說法，越小的東西造成的傷害可能越大。」

小傢伙抬眼沖他做了個鬼臉，「你就是想摸我，我是知道的，你們人類都這樣。」

最喜歡撒謊，卻不會跟妖怪一樣成精。要是撒謊真的能成精的話，山城老早就已經是滿地的精怪了。所以為什麼不會成精呢？它瞪著小眼睛打量陸印川，「你剛給唐柚轉錢過去了嗎？」

陸印川沒說話，他的腦子已經徹底被這個小傢伙給佔據了。

人的腦洞就像脫了韁的馬，在綠色的大草原里肆意撒著歡奔跑，他在想，這麼個輕飄飄的連點兒實重都沒有的傢伙，要怎麼跟外面的大傢伙掰頭呢？是豎起身上的綠毛毛像刺蝟一樣扎對方臉嗎？

啊，這麼一想好像真的很有可能呢。陸印川拍了拍小傢伙的腦袋。

小傢伙……就挺懵的，它指了指門口開始動作的影子，豎著滿身的刺在人類經理手臂上蹦迪，試圖扎醒這個關鍵時刻走神的傢伙，「喂喂喂，人類經理你還在嗎？不在的話就要塞牙縫了哦。」

陸印川沒醒，陸印川甚至眨了下眼睛，「你看起來好像有點兒好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