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你在何甄這邊嗎？」

方宥心下意識看了眼身後抱著抱枕窩在沙發里的何甄，又走遠了些用手捂住擴音，「我在，你有事嗎？」

「我在樓下，我就想見何甄一面，我有幾句話，占不了多少時間，麻煩你幫我轉告一下，謝謝了。」

方宥心走到窗邊，掀開一角果然看見周銘鋒站在樓下，車停在一邊。

現在可是凌晨兩點，開車甚至要三個多小時將近四個小時。

「怎麼了?」

「沒事，外面沒有月光也沒有星星，好像要下雨了。」

「是嗎？我喜歡下雨天，我想搬把椅子坐陽台上看雨。」

「……」

方宥心把電話頁面關了，攔著想過來看夜空的何甄，「還是別了，你抵抗力弱萬一感冒了怎麼辦?這麼晚了，還是休息吧。」

電話另一邊能聽清全過程，周銘鋒不怪方宥心，不過他不想就這樣放棄。

何甄感覺奇怪，「你怎麼這麼反常?」

方宥心苦笑，「我哪有，外面風那麼大，公主大人，你真生病了還不是我來照顧?」

何甄臉一熱，他這段時間狀態差一直是方宥心陪著他，剛工作不久就請這麼長的假，肯定是要丟飯碗了，但方宥心一直以來隻字未提，但他心裡都清楚。

「那我隔著玻璃看兩眼總行吧?讓我看兩眼，我就去睡覺!」

嗐，讓你看兩眼，你今晚就不一定睡的著了!

何甄掀開窗簾，光透過玻璃折射開，周銘鋒抬頭看去，何甄就站在窗邊。

「他什麼時候來的?」

方宥心想到電話還沒掛有點進退兩難，「應該剛到吧。」

「你讓他走吧，不是說馬上要下雨了?雨天路滑，我去睡覺了。」

「他說想和你聊聊，只有幾句話。」

何甄沒回頭但停下了，「你再去把最右側箱子里的傘給他送去吧，省的沒帶傘再淋濕了。」

方宥心握緊手機，「好，你去休息吧。」

周銘鋒接過傘握在手裡，一眼就認出這傘是他和何甄買的情侶傘，當時何甄搬家把這把傘帶走了，但兜兜轉轉又回到了他手裡。

「他不想見我也沒辦法。天氣預報也顯示有雨，你就先回去吧，雨天路滑開車小心。」

「我不會走，我會等到他肯見我。」

方宥心幹巴巴的點點頭，「好吧，我會轉告他的。」

他以前還一直擔心這段關係中何甄會受委屈，現在看來純屬是他多想了。周銘鋒怕是連讓何甄疼一點都捨不得要哄著。

「他說要等到你見他，要不然不會走。」

何甄眼珠只稍微轉動了些角度，整個人有些木。

「等不到，肯定就會走了。」這更像是說給自己的一句話。

「晚安，早點睡。」

何甄躺在床上，等關了整個房間都很安靜，他只是躺著，整個人放空狀態。

不知道什麼時候外面下起了大雨，雨滴應該是很大的，打在玻璃上聲音很響，連續不斷。

風也大，呼嘯的聲音像是怒吼，硬生生讓何甄聽出了難過的意味。

真是離譜。

幾點了，他走了嗎？

何甄坐起來，赤著腳走到窗邊掀開一小角，車還停在遠處，車燈開著，他能看見周銘鋒正在打電話，只不過再細緻的臉看不清了。

「你在哪呢?我有點事想麻煩你。」

「郊外，怎麼了？」

韓修齊眉頭擰起來，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周銘鋒真的去找何甄了，而且現在很安靜說不定已經到了而且在等待。

可真瘋啊!

「我記得你聯繫過幾個精神科的醫生，能不能幫我引見一下?」

「幫韓靖?」

周銘鋒的視線一直集中在樓上，上面已經黑了燈，似乎人已經睡了。

但周銘鋒有種感覺，何甄沒有睡。哪怕何甄沒看著他，也沒睡。

他對韓靖並沒好感，但韓修齊找他他會幫忙。

「對。麻煩你了!」

「沒事，我明早把他們的聯繫方式發你。」

「你準備等到什麼時候?」

一陣狂風刮過，急促的雨滴沖刷在車玻璃上，雨刷器一刻不停的在工作，但總趕不上玻璃被刷花的速度。

所以他其實是看不清樓上的具體情況的，只不過是為了安慰自己。

「今晚吧，就今晚了。」

他可以挽留可以等候，等他也有自己的自尊和底線。

自從何甄在醫院離開到現在已經有三個月了，他的確累了但直到現在還不想放手。

如果何甄可以稍微給些回應，哪怕有一點轉路，他想他都還能再等更久一些。

「行，要是有事打我電話，我盡量快到。」

周銘鋒被韓修齊的緊張逗笑了，輕笑了兩聲笑容很淡。

「那麼緊張幹嘛?今晚麻煩不到你，你還是好好休息吧!」

凌晨兩點半，還有三個半小時。

沒有看手機也沒開音樂，車內一片寂靜，唯一作陪的是狂風豪雨。

如果何甄沒睡，倒也算得上他們一起賞雨了。

周銘鋒靠在椅背上，忽然注意到門開了，何甄正站在門口。

周銘鋒握著傘下車來不及打開跑到何甄面前，何甄的表情很複雜。

「我就知道，」

「周先生，咱倆兩個已經算是分手了!你不信我的簡訊難道連我本人的話也不信?我現在很清醒，我完全知道我在說什麼。哪怕你這樣等也等不來你想要的結果。咱們好聚好散，可以嗎？」

周銘鋒的笑容凝固，何甄的話很傷人，他也確是有被傷到。

何甄看了眼周銘鋒短短幾步跑過來就被淋濕變色的肩膀嘆口氣，「咱們兩個人相差這麼大，本來也不應該在一起。別再等我了，一段既算不得長久又稱不上刻骨銘心的戀情，很快你就能走出來了。」

周銘鋒握著傘的骨節發白，有些抖。

他空著的手一把拉住何甄，「何甄。」

何甄原本以為自己心跳的可能會像要給出去，但出乎意料的他意外的冷靜。

「既然已經不是情侶關係了，請周先生也保持距離吧!」

周銘鋒不知道說什麼，原本的話被徹底打亂了節奏。

何甄說的太決絕，甚至連挽回的話都不能讓他說。

「我還沒同意分手!」

周銘鋒紅了眼眶似乎要哭，一字一詞咬著牙吐出來，帶著顫音。

何甄無措的低下頭，他看不得這樣的周銘鋒，他真想立刻抱住對方用全心去哄去安慰。

只不過……他不能。

「是嗎？」

何甄掰開周銘鋒手，他手腕一圈是紅的。

想到自己馬上要離開，何甄哽咽了一聲，「保重。」

他的聲音混著雷聲一起砸下，他不知道周銘鋒有沒有聽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