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窗簾，絲絲縷縷的澆了進來。

戚炳醒來的時候有些恍惚，記憶似乎停留在昨天自己和程啟南提出分手後回到包廂的那一刻，往後的都模糊不清。

只依稀記得是殷珩送自己回來，再然後就是現在，躺在自己的床上，迎著陽光蘇醒。

沒有酒後醒來的頭暈頭痛，只是累。

戚炳極其嫌棄自我的從被窩裡起來，拿著換洗的衣服走進浴室。昨天迷迷糊糊回來後，就稀里糊塗的鑽進了被窩裡，又睡了過去，澡也沒洗，渾身上下都是令戚炳不喜的酒臭味。

水流聲在空曠的浴室里淅淅瀝瀝的格外清晰，就連戚炳的嘆氣聲都同樣清楚。

流在臉頰上的水讓戚炳伸手抹了抹感到癢意的臉，戚炳垂著眼眸，漆黑秀長的睫毛濕潤一片。

戚炳回想起了昨天發生的事，處在其中時覺得每一秒都過的非常緩慢，現在回想起來，一切發生的太快太迅猛了。

前腳才和程啟南因為他強迫自己的事原諒他，後腳就發現自己被綠了與其分手。

戚炳閉了閉眼。

和程啟南在一起快兩年，認識共有五年，說毫無感情是假，說不傷心難過是假。

戚炳在想，會不會是自己的錯，自己對程啟南太過冷淡了？不然對方會出軌嗎？

答案是，無論戚炳對這段感情的不熱情，程啟南都會出軌。

這是人的問題，程啟南說喜歡自己喜歡的不得了，但也可以轉身把自己的喜歡分一點給別人，他的喜歡和愛是摻了水份的，是不忠誠的。

連友情都講究誠實，愛情更甚。

戚炳又抹了抹臉和被水糊了的眼睛，沒有人能知道那是無色無味的水，還是什麼其他的液體。

戚炳似乎在十幾年前就失去了愛人和被愛的勇氣。

那件事情像戚炳心上不能褪去的傷疤，又像心裡藏在心角最陰暗處的黑暗。

或許那件事情過後戚炳有在一點點修復自己的勇氣，但在遇到程啟南不到一年裡，那點拚命、用時間來修補的勇氣全部被撕爛。

又是一道晦暗陰影。

戚炳在想，或許當初不應該心軟原諒程啟南，就不會發生這麼多事，添那麼多陰影。

自己好像在一次又一次的原諒他，也在一次又一次的原諒里不敢喜歡他。

所以戚炳沒法回應程啟南那滿腔的喜歡和愛意。

他害怕。

潺潺的水聲使戚炳回到現實，沒有被熱水流過的肌膚接觸到空氣有些泛涼，戚炳關掉了水，擦拭完後穿上衣服走出了浴室。

清洗過後的幹凈令人渾身舒適，戚炳不再想那些影響心情的事，無論是其中的人，還是發生的事都不值得他去影響自己一天的心情。

他今天可是好不容易被批了假的，雖然還是要加班補回來。

戚炳對昨晚的醉酒後唯二清楚的，除了記得殷珩送自己回來的，就是對方給自己批了一天的假。

戚炳打開手機點了個外賣，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百般無聊的刷著手機。

過了不知道多久，等的有些泛困，手機的界面彈出了來電通知，戚炳沒有多有看就接通了，他以為是送外賣的。

「喂？」

電話那邊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阿星。」

戚炳：「......」

戚炳雙唇微動，聽到這聲熟悉的稱呼，一時間所有的難受和委屈都洶湧的如海浪般湧上心頭。

聲線都在顫，戚炳憋著氣努力壓下哭腔：「媽......」

電話那頭，女人的聲音溫婉柔和，帶著輕微的笑意。

「我的阿星這是怎麼了？」

戚炳微仰起頭：「沒有，就是想媽了。」

女人輕笑了一聲：「想媽也不給媽打個電話。」

說完後突然意識到不對，也來不及補救了，兩邊都沉默了片刻。

戚炳何嘗不想打電話給她，但他不想打擾到她的生活。

在戚炳十一歲的時候，戚炳的媽媽，楊女士，和戚炳的親生父親離了婚，在過後的七年與另外一個成功男士結了婚。

也就是戚炳的繼父，王先生。

又在三年後有了個屬於楊女士和王先生的孩子。

是戚炳同母異父的弟弟，現在快三歲了。

他們很福祉。

楊女士獨自撫養了戚炳七年，在戚炳成年的時候，才有了屬於自己的新家庭，是戚炳親手把楊女士交給王先生的。

戚炳的親生父親是個爛人，但他的這個繼父是個很好的人，所以戚炳大膽放心的把楊女士交給了王先生，他希望辛苦了那麼久的楊女士可以福祉。

他也不想打擾到楊女士的福祉。

楊女士也知道戚炳的懂事，但越是這麼懂事越讓她心疼。

可她又不能讓戚炳為難。

索性順著戚炳來。

戚炳：「媽有什麼事嗎？」

明明是戚炳的媽媽，但卻有那麼一份薄薄到透明，薄到幾乎沒有的生疏在裡面，像一對許久未見的朋友，而非母子，可就算是這樣，戚炳也很愛她、感謝她。

是她給了戚炳生命，是她救了戚炳的人生。

楊女士剛要說話，戚炳那邊的門鈴聲就響了，戚炳說：「媽你等一下。」

戚炳打開門接過外賣員送的外賣，道了聲謝謝，於是戚炳的道謝和外賣員的用餐愉快都被楊女士聽的一清二楚。

「阿星要少吃點外賣，小程呢？小程不是說他會做飯嗎，現在沒有和你在一塊兒嗎？」

程啟南並不會做飯，只是當時見楊女士的時候亂說的，戚炳當時沒有揭穿，事後就說程啟南沒必要這樣，程啟南笑嘻嘻地說他可以為了他去學做飯，最後也沒有實現。

戚炳被這麼一問，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解釋。

楊女士非常敏銳，從剛開始聽到戚炳喊自己的時候，就覺得不對勁，這會兒面對自己問程啟南的事還沉默不語，作為過來人的她一下子就猜到了。

「你和他怎麼了？」

戚炳嘆了口氣：「媽，他出軌了，我和他分手了。」

這一次輪到楊女士沉默了，程啟南給人的迷惑性很強，最開始見到程啟南時，楊女士是放心的，因為他看起來很喜歡她的阿星。

程啟南會出軌是楊女士沒想到的，就連戚炳也是。

這是兩個孩子的事，楊女士也不知道該怎麼插手，索性撇開話題隻字不談。

「還有半個月勞動節了，阿星放假的吧？來媽媽這看看媽媽吧，你弟弟剛好也過生日。」

「我們一家人聚一聚。」

在戚炳眼裡，那是楊女士的家，但在楊女士眼裡，那是他們四個人的家。

阿星是她最愛的孩子。

戚炳垂著眼眸，淡聲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