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眉托著下巴注視著走近的左山。

「怎麼了？」左山對著她水潤黑澤的雙眸，一天的倦意已隨周圍的閑適安寧散去，說話的語氣也很溫柔。

「顧颯景......我們為什麼一定要找他呀？」蘇眉總是因年紀小被排除在外，不管是尋找趙軒的故土還是此次前來東山，她相信著澄野和冬月才從不細問，但有時候她也想了解真相。

「我們是為了解決疑惑，想知道在顧颯景身上如何定義『恩人』或者『罪人』。」左山移來蘇眉的茶杯為她斟茶。

「為什麼不直接找他本人？」蘇眉將棋子移了兩步。

「從五年前開始，顧家人就不接受除自家報社外的新聞從業者採訪他了。」左山解釋道：「他雖然出鏡率不低，但大多數人對他都有著同樣的評價，無功無過、好丈夫好兒子、命好的靠著家裡過活的大少爺......很少人想去看清他的真實面貌，而這一部分人對他的看法，不同人之間又有著不一樣的感受......就比如你姑姑，你眼中的她是什麼樣子的？」

「我眼中的姑姑......她很帥，在我心裡她是天下最厲害的驅鬼師。她很愛我，總是護著我，我起初是很怕鬼魂的，但她從不逼迫我，不會說『你有這麼好的驅鬼天賦，為什麼不去當驅鬼師呢』，她知道我不願意，在我選擇願意之前，她沒有幹涉過我的想法。」

左山很熟悉蘇眉臉上帶有崇拜的笑容，他與對方相仿年紀時，亦如此崇拜他的父親。

「我和她認識時間短暫，不過我能感覺她是個很溫柔的人。」左山想到冬月在車上寫信時，她低下頭，眉宇傾撒一片溫柔，她睫毛長又翹，順著鼻樑，當她微微抬頭，唇輕輕地張合，是在默讀信的字句。

蘇眉噗呲一笑，事因她想到澄野曾調侃冬月：「你別老綳著臉，是不開心嗎？沒不開心為什麼不笑？你一笑，很多事都沒那麼困難了。」

「聊什麼這麼開心，快點洗手，過來吃飯啦。」居夫人捧著湯出來。

短暫的溫馨，香氣滾滾的熱湯熱菜，白且飽滿的米飯，飯桌旁的人各有心思，卻不約而同的深藏秘密，享受此刻。

睡前，蘇眉洗完澡入門，冬月正靠著床坐在絨毛地毯上，神情肅穆地看著書，蘇眉便知要隨左山辦事的她還是會忘記衣服的事情或者說社交的事情。

蘇眉回憶澄野曾經的話，他說冬月事業心重，他算數雖差，但比起過於節省又不在意生活品質的冬月來說，那是好了不止一萬倍。澄野還說，若以後只有她陪著冬月，別忘了幫她補救一下忙過頭而疏漏的社交禮儀。

想到這，蘇眉想澄野了，冬月說他被帶去看病，只是面臨過索薩法術的蘇眉還是心有不安，那隻眼神驟變的兇狠的貓頭鷹如今在她心中很難抹去，這讓她難以勸慰自己「澄野是安然的」。

當晚，三人落腳於居夫人家，蘇眉去到居夫人房間，感謝了對方的相助，她知道自己幫不上什麼，明天就不隨冬月他們外出，但與居夫人約定明天會在服裝店幫忙。

「姑姑，你們要注意安全哦。我明天就乖乖地陪著居夫人，你不用擔心。」蘇眉的驅鬼天賦高，不過未到成為驅鬼師的年紀，加上她自身的武術底子要比冬月差很多，就算去了，也真的幫不上忙。

兩人已經熄了燈躺在床上，聽了蘇眉的話，冬月側身抱住她，輕柔地回應。她懷裡的人，是她最在意的人之一，為了她最在意的人不要傷心，她一定要拼湊出存在於知情人認識區交合點處的顧颯景。蘇眉和澄野，她不可以辜負，更不可以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