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計時，軍訓還差兩天結束。

小正拖著疲憊悄悄溜進屋又鎖上了門，為了避免引來大叔正面交涉，他連臭膠鞋都拿進了屋，鞋子往衛浴一扔，開始忙乎洗澡。

不一會，頭髮還沒洗完，敲門聲入耳，小正機靈勁上身，沒事人一樣繼續在水流中唱小曲順便愛撫他的長髮。

大義本就掐著點在樓上窗前瞄著他回來，這小子校里校外連續躲了好幾天，回家關屋裝死人，今才有功夫抓個現行。

「夏良正同學，你打算躲到什麼時候？」大義在他門前敲敲停停，增加壓迫感。

「洗完了出來一趟，我們談談。」

談什麼，剪頭髮沒門，大不了買個短髮套帶上，這是小正最終的解決方案。

大義敲門不停，他便高歌不止，儘管五音不全。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像首歌，綠色軍營綠色軍營教會我

唱得山搖地也動，唱得花開水歡樂......」

「小心我給你斷電斷水，聽見沒？」

最後小正還是沒逃過大叔的間歇性敲門邀約。

談判場合，客廳，廚房，游離式追擊。

小正雪櫃前喝水，大叔跟前巡視，小正找地方想栽歪休息一下，大叔不離不棄跟著追問。

內容不外乎換個頭型更顯男兒本色，積極參加籃球隊有利於身心健康，中心思想就這兩樣。

小正披著三七分的長髮，桃花眼挑來挑去，門框上一栽歪，白色長衫隱約透著青年近乎完美的胸線，液體褲的痕跡像失蹤一樣，如此搭配除了彰顯他的青春活力，還使其整體形象富含那麼點神秘感，且他還是個實實在在的長腿精小帥哥。

「我說代教大人，咱學校沒規定不許學生留長發吧？」

「短髮更適合你的性格魅力，長發對你來說過猶不及，對於一個男孩子，我認為長發有失真的感覺，另外也顯得你有點......」

用『娘』字形容大義覺得有點過，『中性』兩字也不恰當，但感官來講，長發的確顯得這小子妖野嫵媚，招搖過市。

在大義眼裡，即便承認這小子一副俊逸灑脫的派頭，哪怕在家，他也不想放任其格格不入的品行。

「大叔您不抽煙吧？」

「抽不抽和這事有關係嗎？你別想轉移......」

「那您別因為操心爛了肺。」最後，小正拿出百分百不耐煩的情緒。

大義總要建立耐心與之溝通的想法每次都會被這小子輕易破壞，這小子一股楞勁真是浪費在了體大。

要是和一個抬杠能手懟來懟去，分出高低，那這世上就別建立什麼規章制度，也不用看什麼法度人情了，大義著實不想與這臭小子口舌相爭，分辨對錯。

「這世上不是每個人都能有機會在好的環境中發揮個人優勢，你的不合群會把自己埋沒得一文不值。」大義看著他那三七分的長髮就有種立馬修剪他的衝動。

「大叔您今年幾歲？」小正把沒幹透的頭髮在大叔面前撩bo幾下，洗髮水的味道彌散開來。

「我就是未成年說的也是道理，你小子別自欺欺人。」頂著發香大義也知道他是要將抬杠和挑釁進行到底了。

「要我猜的不錯，您老奔三了吧？那要是您特別合群，咋沒見您有幾個朋友呢？」

果真是桃花眼裡深千尺，連犟嘴都帶著邪魅的眸光。

大義錯開他帶刺的目光，默然道，「不要把懶散當成你瀟灑的資本，人與人之間若沒有交流就失去了了解的機會，若沒了朋友你會被遺忘，被孤立，那麼你就是個自我封閉的可憐蟲。」說罷不等回答，轉而上樓。

「你說誰沒朋友？誰是可憐蟲？」小正被戳心窩，立馬跳牆。

是啊，這小子還有個朋友，一個隨時隨地給買套的傻姑娘。

這小子什麼時候能回歸正軌，打小就這德行？

「二選一，仔細琢磨琢磨，我相信你懂的後果自負。」樓梯上回蕩著大義最終的警告。

自己不抽煙不喝酒，是為了保持清醒，能夠第一時間趕往曾經那個未破的案，同時也能來得及對學校的爛攤子理性處理。

有時一人獨處會讓自己更清醒，可有時也能讓自己更懶惰，因少了周圍環境的影響。

黑暗裡的靜，脫離了宣洩塵世，是屬於個人角落的一種奢望小空間。

打籃球會造成與其他人身體接觸，小正會不舒服，源自於他體內的另一種動力，而這動力總會在有利條件下突然爆發。

這些年，小正就這樣苦苦掙扎在意識清醒與混淆中，總是期望著被救贖。

可他這份瑟縮卻逃不過深淵裡猶如明月的那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