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幹瞪眼生悶氣的慎白被秦隕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一跳。

秦隕貼著他的後背，低低叫了聲他的名字，「慎白。」

慎白身體又僵了起來。

他總覺得秦隕有些不一樣了。從秦隕中毒之後，就慢慢有了變化。秦隕以前極不喜與人親近，即便是與他，也只是勾個肩膀，擁抱之類的動作幾乎沒有過，更別提同榻而眠身後相擁。或許就是因為他中了毒吧，他自小孤獨，如今性命又堪憂，變得依賴人渴望親近也是情理之中。

慎白想通後，身體慢慢放鬆下來。

他不排斥秦隕的親近，反而內心深處還有些欣喜。他窸窸窣窣地翻身，也伸手抱了一下秦隕，柔聲道：「秦隕，別擔心，我會幫你解毒。」

言罷，放開手，轉為平躺，心滿意足地閉上眼，沒多久呼吸便變得深長。

秦隕在確定慎白睡著後又重新睜開眼，伸出手在他身上點了幾個安神的穴位讓他睡得更沉。

此時已是四更天。

月朗星稀，夜闌人靜。

秦隕的手指自眉心起輕輕撫摸過慎白的眉骨，從眼角滑下，停至唇邊。慎白的唇柔軟幹燥，唇線分明，不笑時嘴角也微微上揚。秦隕看了許久，最終還是移開手，轉而搭在他的腰際。

秦隕如同風雪裡久行的人，無比貪戀慎白身上的溫暖。

又過了許久，就在秦隕扛不住睡意即將睡著時，慎白忽然翻身，靠進秦隕懷裡，臉與秦隕的距離只有幾公分。

撲在臉上的呼吸讓秦隕一驚，睡意全消。

他看著近在咫尺的慎白，之前的隱忍全線崩潰，他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

多少年了，他終於有了勇氣。

秦隕只是輕輕貼著，並不敢動。慎白的唇比他想像中還要柔軟，幹燥中還帶著自身獨有的氣味。秦隕很熟悉這氣味，慎白每次靠近他時這股味道就會順著鼻子鑽進他的心裡。

他幾乎就要沉陷進去，驀然間心裡出現一絲警兆。

習武之人對人的氣息變化極其敏銳。

房間里只有他、慎白、少寅三人。安靜時他能清楚地聽見除他之外另外兩人的呼吸聲。拋開熟睡的慎白不談，原本少寅的氣息深長而穩定，此刻卻變得短促而慌亂。

秦隕放開慎白，直起身往床上看去。

少寅正瞪大眼看著他和慎白。

秦隕面色當即沉了下來。他迅速斂衣起身，一把拉著張口結舌的少寅大步走到門外走廊，並關上了房門。

走廊牆壁上每隔十餘尺便掛了一個紙糊燈籠，偶爾會有穿堂風撩動燈籠里蠟燭的火焰。

秦隕開門見山，冷臉質問道：「你看見什麼了？」

「我…我看見你對慎白……」少寅顯然還沒從方才那一幕的刺激中走出來，說話都磕磕巴巴，「你…你…你……」

「不準告訴他！」秦隕目光如冰，周身空氣如同凝固般。

少寅在他的強大氣勢壓迫下慢慢平復了心情，出言反問道：「為何不能告訴他？」

「我說不能就是不能！」語氣生硬，沒留半點餘地，「少寅，我們一同長大，我不想跟你動手！」

「要是能打得過你我還用得著在這裡跟你廢話嗎？」少寅雙手叉腰，十分頭疼，「你先別生氣，我又不是故意偷看你……誒？不對，你跟慎白到底怎麼回事？今天在青囊谷外我就覺得你們倆不對勁。」

「我和他沒什麼，你忘了今晚的事吧。」

秦隕言畢，提步便往房間走去。

少寅一把攔住他，「大哥，不行不行，你不跟我說我今晚肯定會睡不著。」

秦隕無奈地望著他，「不過是我一廂情願，他並不知情，所以你別跟他說，明白了麼？」

「大俠，你不打算和他坦白麼？」

他搖搖頭。

「所以你打算繼續偷偷摸摸地……」少寅小心翼翼地措辭，「呃……偷偷摸摸地親……」

秦隕臉色黑了幾分。

少寅及時收住話頭，嘿嘿笑了兩聲。

「時候不早了，去歇息吧。」

秦隕不願跟他多談，率先進了屋，脫衣躺下。慎白在睡夢中察覺到身旁有人，眼睛睜開一條縫，見人是秦隕便放下心，睡意朦朧地問：「你怎麼起來了？」

「起夜而已，睡吧。」

慎白得了回答，又安心睡了過去。

少寅跟在秦隕身後進的門，他看了看合被而眠的兩人，認命地嘆口氣。

怎麼說也是一起長大的生死之交，他雖然還無法接受，但也做不到狠心拆散，還是讓他們順其自然好了，他就當作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