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大結局(上)
小說: 戰神 作者:九少醉臣 字數:6247 更新時間:2021-04-12 15:58:25
今年風調雨順,收成頗好,自允在兩人成婚以來,在中便搬入宮中昭華殿,同允浩一起住,而智俊,已經從那皺巴巴的小不點兒長成了如今水靈靈的討喜模樣。自會爬的時候起,他便整日在御書房裡東竄西竄,像只小耗子似的跟允在兩人玩躲貓貓,如今一歲多了,更是囂張,居然聯合他那幾位無法無天的叔叔,幹些讓允浩頭疼不已的勾當。
用有天的話來講,這叫惡人自有惡人磨,當初這對夫夫可沒少壓榨他,現在小智俊算是替他報仇了,可話未說完,懷裡的小智俊腿兒一蹬,他那雪白的袍子上便印下兩隻烏黑的腳印,瞪著那水靈靈的兩雙大眼睛,有天不出三秒便敗下陣來:「小祖宗,你行,叔叔不該腹謗你爹娘……」
有天話剛說完,智俊又是一蹬,小嘴一撅:「爹……爹親,不,娘親。」
「智俊你喊的第一聲不都是『媽媽』麼,怎麼會是爹親?」有天有意逗智俊,故意瞪大了眼睛。
他還清楚地記得當時在中的反應,【先是大喜,抱著智俊炫耀道:「我們智俊會叫人了,有天你聽見沒,趕明兒你和俊秀也得去領一個回來養著,免得老無所依啊!」
可是,高興勁兒還沒過,在中那黑白分明的眼睛裡便閃出一抹疑惑:「方才智俊叫的是什麼?」
「媽媽。」兩聲含糊不清的聲音又從智俊那粉嫩嫩地小嘴裡冒出,在中臉上的喜色頓時被驚訝替代:「這……媽媽?誰教的?」
「智俊,是爹親,不是媽媽。」允浩捏捏智俊肉嘟嘟的小臉,糾正道。
「媽媽。」智俊沖著允浩張開了雙臂,露出一顆白白的小牙,允浩臉上的笑容被這聲媽媽衝擊地七零八落,僵在當場。】
有天現在想來,仍覺好笑,直嘆老天有眼,樂道:「智俊啊,你的一對媽媽不要你了,朴叔叔把你帶回家好不好,你跟朴叔叔姓。
「哼!」智俊氣鼓鼓地要從有天身上下來,腳上的泥踩了有天一身,「朴,奸!」
有天一噎,他當然曉得智俊那倆字含著什麼意思:朴奸商。當下眉毛一挑,道:「嘿,你這臭小子跟狗皇帝還真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都一樣欠揍!」
「朴有天,你說誰欠揍來著?」
陰測測的聲音自身後響起,有天不必回頭也曉得來人是他愛子如命的九哥,轉身將智俊往在中懷裡一塞,使得在中無法騰出手來教訓他:「九哥,我先回去拿抓周禮上要用的東西!」
原來,今日正是智俊的抓周大典,之前智俊周歲的當口,諸國使節紛紛來訪,允浩迫於無奈,只得將智俊的抓周禮推後,這一推,便是五個月,此時,春暖花開,奼紫嫣紅,小智俊穿著明黃的衣服,啜著手指,笑眯眯地對著在中甜叫一聲:「爹親!」
「智俊乖。」在中親親智俊的臉,又側過臉去,「給爹親香個!」
智俊嘻嘻咧著嘴,露出兩顆門牙,對著在中白皙的臉,吧唧一口,又嘟著小嘴道:「朴奸,壞!」
「哦?朴叔叔怎麼壞了?」在中邊抱著智俊往御花園走邊問。
「爹親,不是娘親。」智俊水汪汪的大眼委屈地看著在中,「朴奸,壞,打!」
「好,打,爹親待會兒替你收拾他。」在中嗅著智俊身上淡淡的奶香,微笑著走到允浩跟前,「都準備好了?」
「狼王和狼後也派人送了只小狼崽過來湊熱鬧。」
順著允浩的目光,在中注意到那桌布中間,還拱著一團雪白的物事,笑道:「狼王還是被白靈俏收作駙馬了!」
「聽說,白靈俏已經有了四個月身孕,若將來她生個公主,正好可結為秦晉之好。」
「好主意。」在中道。
不多時,一切準備就緒,大紅的桌布上,列著銀狐面具、傳國玉璽、賬本、狼毫筆、匕首,以及一團小小的白色物事。
面具,玉璽分別為在中允浩所出,賬本,自然是有天之物,狼毫筆乃是昌珉所有,而匕首,則是俊秀親手營造的,至於金在賢夫婦給的一方「合歡露」,早被允浩滿頭冷汗地收起,金家眾人合力造的一個小金男童,也被在中熔成了軍餉,而金家二老送來的一壇好酒,則被在中酒蟲入腦時一股腦兒喝得幹幹凈凈。
司禮監尖利的聲音一起,在中便輕輕將智俊放在那桌布上,智俊眼珠子骨碌碌地轉著,白嫩嫩的雙臂一張,立馬將所有物事都抱在懷裡,淌著口涎,含含糊糊地道:「我的。」
「小鬼,你不可以這麼貪心的,只能拿一樣!」有天拍拍智俊的腦袋。
智俊白了有天一眼,小胳膊一伸,咻的一聲,那賬本便飛了出去,落入花叢中,沖有天笑笑,智俊又攬緊了剩下的物事,死不鬆手。
嘿,這小鬼,分明是挾嫌報復!
「只能拿一樣,拿多了會遭天譴的。」有天見智俊將其他物品都留下,唯獨將自己給的賬本丟了出去,大為不滿,捏著小智俊的臉恐嚇道,「從前有一個像你這樣的小孩,他就是什麼都想要,結果被雷劈死了!」
智俊虎虎地笑,忽地照著有天的臉,兩顆牙猛地釘了上去。
「嗷唔~」有天吃痛,呼道:「九哥,救命,你兒子快把我咬死了!」
「你啊,活該!」在中輕叱一聲,抱起智俊,「小俊,再不鬆口,爹親就不喜歡你咯。」
智俊聽罷,上下頜微松,身子後仰,倒入在中懷裡,嫌棄地睨著有天,又撒嬌道:「朴奸,壞壞,咬!」
「咬人可不是好孩子,小俊,下回不可以這樣了,知道嗎?」在中道。
智俊沖有天吐吐舌頭,又依偎進在中肩膊里:「聽話,乖乖。」
這小智俊調皮起來,連允浩都拿他沒轍,但這小傢伙卻對在中言聽計從,雖偶爾淘氣,但只要在中一個眼神,他必定乖乖認錯。
「嗯,乖乖,等我們智俊長大了,就會是個男子漢,像父皇一樣的男子漢!」在中溫柔地笑道。
「男,漢。」智俊呼哧呼哧地吸溜著口涎,攥著拳頭,兩隻眼睛亮晶晶的,「保,保護爹親!」
這四字,當然是允浩教他的,在中被智俊憨態可掬的模樣逗得撲哧一笑,樂道:「對,保護爹親!」
在中只當智俊是孩童戲言,卻不知,在允浩有天等人的潛移默化下,他小小的心裡,早將保護爹親這項任務,看得比自己的命更為要緊。
時光荏苒,彈指間,那捏著小拳頭的嬰兒已經長成了眉目靈動的七歲童子,昨日陶然亭(見楔子)內談及昌珉給的《戰神》時,智俊便覺出自己爹親的神態有點不對勁,今日旁敲側擊地一打聽方明白,原來書里那位智勇雙全的金將軍,便是自己的爹親——金九少。
智俊捧著書,如饑似渴地看了一早上,到現在,仍覺看不夠,據說此書一經流出,一時之間,洛陽紙貴。
智俊又將書從頭到尾溫習了一遍,彷彿又回到了那刀光血影的戰場,當時的金九少,該是何等威風!
智俊捧著書,自書房的窗口看過去,便見在中坐在月亭里,抬頭望著浩淼長空,臉上既似嚮往,又有些許悵然。智俊明白,他這爹親,本喜歡民間百態,卻為了他們倆父子,不得不自縛於深宮,自從兩年前,米秀二人以江山安定為由,辭官四處遊玩後,他爹親眼裡的郁色,便一直未曾消散。
不舍地放下手裡的《戰神》,智俊換上一本《治國策》,最近,他也時常鬧著要跟允浩上朝,其實並非真正對那些枯燥乏味的大道理感興趣,純粹是因為,他想儘快執掌大權。
一個七歲的孩子,當然不會有吞併江山的野心,智俊所為,完全是因為他覺得自己的爹親再這麼悶在深宮裡,遲早得悶出病來,每當他鬧著跟在中出宮放紙鳶、采野果時,他都能見到自己爹親眼裡那驚喜的光彩,所以,智俊篤定,他的爹親,喜歡江湖跑馬的恣意放縱,而非深宮這淡如清酒的生活。
打小允浩便教他,要對爹親言聽計從,要好好保護爹親,不止保護他的生命安全,更要保護他眼底的每一絲笑意,這諄諄教誨,智俊銘刻心底,從不曾忘記。可是他明白,這世上爹親最為牽掛的,一是他父皇,二,便是他自己。只有當他足夠懂事,能夠獨當一面時,他的父皇,才能卸下心頭重擔,他的爹親,才能放心地遠遊。
身側突地多出一碗參湯,智俊親昵地靠近那清俊的身影:「爹親!」
「你已經把自己悶在書房一下午了,不累麼?」在中將智俊手裡的《治國策》收走,「外面花開得正好,陪爹親散散心去。」
「好。」智俊將參湯飲盡,把小手塞入在中掌心,父子倆方入庭院,便見昌珉緩緩行來,七年光陰,已經將他眉目中的稚嫩磨去,現在的昌珉,舉手投足間,都有股睥睨天下的豪氣,只是那豪氣中,偶爾也會有著濃濃的思念,智俊看不懂,但每每見到他的沈太傅不知遙望何方時,心裡,便會隱隱作痛。
「太傅。」智俊乖巧地喚道。
昌珉淡然一笑,看向在中:「九哥,我是來辭行的。」
在中也回以微笑,笑容里,有理解,有支持,還有淡淡的羨慕與祝福:「你終於下定決心要去找她了。」
「我等了她七年,既然她沒有勇氣重新回到我身邊,那隻能由我來踏出第一步。」
「有她的消息了?」
「聽說還在墨州地界,我爹已經派人四處去尋了。」
「一路順風。」
「太傅!」智俊叫住轉身的昌珉,「我有話要跟您說說,可以給我一盞茶的時間麼?」
昌珉頓住腳步,點點頭。
「爹親,我有事要跟沈太傅談,您先找父皇陪您,好不好?」
在中瞅著智俊,總覺得現在這孩子已經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掌控,簡直是人小鬼大,有時候天真得讓他忍俊不禁,有時候又老成地讓他驚喜不已。
「你可不許刁難沈叔叔,聽到沒?」
「智俊最聽爹親的話了,父皇這時候也該處理完奏摺了,一整天沒見您,他肯定想得脖子都直了。」
「你這小鬼!」在中羞道,「你沈叔叔要去尋你嬸嬸,你別耽擱太久,知道嗎?」
「遵命!」智俊調皮地擠擠眼睛,拉著昌珉便往書房裡去了。
一進書房,智俊便鬆開了昌珉的手,正色道:「沈叔叔,我希望您不要走。」
此舉大大出乎昌珉預料,他不禁問道:「為何?」
智俊雙手負於身後,面上是與他的年紀毫不相稱的老成:「因為爹親。」
「哦?」
「爹親他受人擁戴,又有父皇對他百般呵護,但其實,他過得不開心。」智俊抿著粉嫩的小嘴,又道,「這朝中上下,爹親他也沒幾個知心人,俊秀叔叔和朴奸商都逍遙快活去了,您再一走,我和父皇忙起來,誰來照顧爹親呢?」
「那智俊你的意思是……?」
「若沈叔叔願意,請再等智俊五年,五年後,智俊會向父皇請求親政,屆時,父皇便可帶著爹親,去履行他年輕時許下的承諾,沈叔叔您,也可以去找嬸嬸了。」
「乖孩子!」昌珉撫著智俊的頭,欣慰地嘆道,「兩位哥哥能有你這樣的好兒子,我都替他們高興。不過,叔叔這次非走不可了。」
「為什麼?」
「我已經讓她空等了七年,再等下去,只怕我便沒臉再面對她了。」昌珉的眼神空濛而飄渺,「前七年,我不走,因為我放心不下你和你爹親,可是現在,我們智俊已經長大了,有足夠的能力保護他了,叔叔也該去保護你嬸嬸了,畢竟一個女子單身行走江湖,是很危險的。」
「爹親捨不得您!」
「我知道,等我找到你嬸嬸後,會帶她回來的。」昌珉似乎已經看見他們重聚的光景,「何況,我一天沒找到你嬸嬸,你父皇便得防我一天,這男人,真不知道該說他稱職還是說他善妒。」
「當然是稱職了。」智俊替允浩辯護,「若你肆無忌憚地親近爹親而父皇卻無動於衷,那他如何擔得起百姓賦予的痴情皇帝的名號?」
「這小子!」昌珉點點智俊的額頭,「就會向著你父皇!叔叔走後,你要好好聽你爹親的話,莫惹他生氣,知道麼?」
智俊重重地點頭:「沈叔叔,珍重!」
昌珉轉身,瀟灑地離去,曾經,他心裡藏了一樹白梅,清麗,卻只可遠觀不可採擷,如今,他心頭,卻只餘下一叢杜鵑,剛烈似火,又嬌艷如霞,時隔七年,這叢杜鵑,還在等待麼?
「昌珉也走了。」在中靠著允浩胸膛,無限悵然。
「再過幾年,等智俊長大了,我就陪你出去轉轉,鬼谷掌門,總得在江湖上露露臉,要不別人怎麼知道我們小九長得這麼英俊瀟灑?」
「不要。」在中斷然拒絕,「我不要把智俊一個人留在宮裡,好可憐。」
「小九,我們總有一天會老,會死,智俊如果一直躲在我們的羽翼下,他永遠也難成大器。」
「但智俊才七歲,我……還是不放心。」
「傻小九!」允浩抵著在中額頭,「我當然也捨不得現在就丟下智俊,等智俊十四歲親政,我們再走,好不好?」
「那,我們就玩五年,不,三年,我們玩三年就回來看看智俊,好不好?」
「聽你的。」
「我們還得給智俊找個伴兒,別人家的小孩這個年紀的時候都在和鄰居家孩子玩泥巴,就我們智俊,小老人似的,整天圍著書本轉。」
「這春雨季也快到了,趕明兒下雨的時候咱陪著智俊玩泥巴去?」允浩提議。
「如果你不怕文武百官念叨你,你就儘管在泥地里打滾好了。」
「他們敢!」允浩丹鳳眼一張,「若他們敢對著我們一家人指指點點,我就讓他們脫光了衣服遊街!」
「你不怕被後世人罵作暴君?」
「如果身為一個帝王,連和自己家人共享甘霖的機會都沒有,豈非悲哀?」允浩靠在在中肩頭,「所以你啊,跟我在一起就甭管什麼禮法,什麼規矩,該怎麼玩還怎麼玩,以前調皮搗蛋的小九到哪兒去了?」
「都二三十歲的人了,還整天以整人為樂,你當我永遠長不大麼?」
「不管你二三十,還是五六十,甚至是白髮蒼蒼,滿臉皺紋,你依舊是我心裡完美無瑕的小九,無論調皮,任性,還是刁蠻,只要是你,我都喜歡。」
「我想放紙鳶。」在中望著蔚藍的天空,「你還記得小時候我們糊的青龍紙鳶麼?」
「記得。」允浩蹭著在中烏黑的長髮,「那青龍好長好長,可是最終,他還是沒飛起來,那時候你還哭鼻子了。」
「你知道我為什麼哭嗎?」在中對上允浩明亮的眼睛,「因為當時,我祈求上蒼,如果青龍紙鳶能夠飛上雲霄,便保佑我們開開心心過一輩子。」
「事在人為,老天就算長了千百雙眼睛,這人間那麼多疾苦,他也顧不過來的。」允浩差近侍取了漿糊,兩人在屋裡忙活半晌,待糊好紙鳶,已是華燈初上。
瞥見門口一個小小的腦袋,在中忙掙脫允浩雙臂,坐正了招呼道:「智俊。」
「爹親,父皇,你們繼續忙,我先回書房溫習功課!
「你這小滑頭!」允浩上前,單手一抓,將智俊抱起,「你爹親想放紙鳶,明兒個等父皇早朝完了咱就去城郊,今晚你可不許玩得太久,明白?」
「是,父皇!」智俊氣壯山河地應著,卻又囁嚅道,「哎呀父皇,智俊手拙,又不會糊紙鳶,在這裡也礙著您和爹親的眼,我還是先回去溫書吧!」
「那書本又不會長腳溜了,早看晚看都一樣。」在中揉揉智俊的腦袋,「整日悶在書房裡,當心悶成傻蛋。」
「父皇英明神武,爹親智計無雙,做兒子的怎麼著也不能丟了您二老的臉,書房的藏書孩兒已經看了一半了。」智俊靠在在中胸前,「爹親您看,我已經長到您腰這裡了,再過兩年,就和您一樣高了。」
「我們智俊就跟小水牛一樣,長得真快!」允浩見智俊那臭屁的神情,不禁覺得好笑。
「以後啊,我一定要長得比父皇還高,就像紫竹林裡面的那片竹子一樣,然後父皇爹親就可以在我倆手臂間盪鞦韆了。」
「這孩子,又說傻話了。」在中搖搖頭,「若你長得跟那竹子一樣高了,這皇宮為了你這位小太子,還不得重修,那得多勞民傷財啊?」
「不用。」智俊挺胸,頗有些指點江山的意味,「我可以彎著腰進出,既可以讓父皇爹親盪鞦韆,又不用重修宮殿。」
「好,那為了獎勵我們智俊的聰明懂事,今晚就和父皇爹親一起睡,怎麼樣?」在中捏捏智俊肉嘟嘟的小臉。
「這個……」智俊瞅瞅允浩的臉色,「孩兒是沒問題的,就怕父皇半夜醒來又以為爹親您長縮了水。」
允浩尷尬地摸摸鼻翼,自從智俊四歲後,便一直單獨睡在一屋,去年,身體一向很好的智俊忽然發起高燒,好不容易退了燒,在中仍是不放心地要同智俊一起睡,允浩當然不肯獨守空房,是以,兩人一左一右將智俊裹在中間。智俊睡覺十分老實,允浩也是一夜好眠,只是天將破曉時,允浩手一動,忽然發現自己平常抱的清瘦身軀縮小了許多,嚇得他一屁股坐起,驚呼太醫。
「智俊你不知道,有時候我抱著你爹親都怕他會突然飛了,全身上下沒一點肉,這宮裡膳食量來不比民間差,不知道他吃的都長哪兒去了。」
「你別睜著眼睛說瞎話。」在中橫著允浩,「你看看這臉上,不是肉是什麼,難道我整個腦袋就一骷髏頭?」
智俊心疼地捧著在中的臉,七年過去,這張臉依舊潔白無瑕,只是較之以往,確實清減了少許:「父皇,傳膳吧,我餓了。」
席間,智俊和允浩筷子動得比尋常快了三倍,只是好菜全都飛到了在中碗里,在中眼看著自己碗里堆成了小山,又瞅著那兩父子一臉「不吃完就不準放碗」的強烈眼神,努力地咽了口唾沫,像是赴死一般,捏著筷子的手無比沉重。
當晚,吃撐了的在中躺在床上,連稍稍彎腰都覺著撐得慌,智俊和允浩一左一右,替他揉肩捶腿,夜深時,燈漸滅,屋內尚余幾聲絮語,再一炷香時分,絮語漸漸停歇,只聞院內春蟲輕唱,夜涼如水。